第二百一十六章 再入汉中
作者:匈奴的公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92

第二百一十六章再入汉中

离开成都时,本欲轻装而行,怎奈刘备赏赐汉中诸人的礼物颇丰,不得不足足装载了两车。随行人员中除了贴身的兵士、护卫、脚夫,再有就是前段时间招揽的两位方士。这方士并不是后世人一提起便在脑海中蹦出来的江湖术士,他们虽算不得益州望族,却也衣食无忧,原隐于市,后因我去汉中为火药一事,便想起善于炼丹的术士或许能帮上忙,于是在简雍的引荐下请出了二人。一人叫简越,是简雍先生的近亲,多年前因故离开幽州在益州定居;另一人则是简宏之友郑清。像这样的方士起课、算命等术数只能算得上副业,实际上他们都是不错的医者。

益州之地自归于刘备以来经过这些年的精心治理,虽说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却也淳朴,算得上十分安定。这一路走来,除了道路崎岖难行外,余事倒也顺利。我们是四月初离开的成都,到达汉中城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自张飞离开成都已六年有余,这六年的时间我和他不曾见面。这次当张飞远远出城相迎的时候,一种难言的激动让我有些情不自禁地发抖,这种感觉甚至比与赵云久别重复时更加复杂,六年的时间虽算不得长,但它足以使一个青涩的少年长成成熟的青年,同样也足以使一个接近花甲之人湮没在天地的烟尘之中。今年是公元218年,距离正史中张飞被杀还有仅仅三年的时间,此时的他已四十好几了,虽然性格还是如当年我初见他一般地豪爽,虽然气度还如当年当阳桥时一般地威武,可经历了岁月无情的打磨,黝黑的面容上明显留下了时间雕刻的印记,两鬓凸现的白发已然暗示着悄悄流逝的光阴终是要把人的**带走的。\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

我凝视着眼前这位久别的挚友,心中感叹老了的同时,脑海中忽浮现出许多人,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刘备,想到了关羽,想到了赵云、诸葛亮、黄忠、魏延、马良,甚至还有周瑜、张?、曹操……难道老去的只有张飞一人吗?谋过面的没有谋过面的,身边的远方身在近处的,注意到的注意不到的,哪个人不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人终归要老去的,历史的长河永远滚滚向前,从不因你是名垂千古的英雄或是遗臭万年的奸臣,也不论你显赫一时,还是默默无闻,而稍有一秒钟的停滞,七尺的身躯最终将随着斗转星移而灰飞烟灭……当初决定留下来,为主公的霸业尽自己微末之力,至今已经十年了,江山还未一统,英雄早生华发,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猛然心中腾起一股凄凉,这种感觉迅速袭遍了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变成揪扯一样的疼痛。

与战友重复的喜悦被这种蓦然而出的惆怅冲淡了许多,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嘿,梦烟!”张飞神采飞扬地打着招呼,面上是亲切而爽朗的笑意,他举起拳头兴奋地落在我肩膀上,饶是他没使多大力气,却已经疼得我呲牙咧嘴了。

“咋了,刚见面就落泪?你也太娘娘们们了,咋这般不禁拳头?”虽然他朗声地数落着我,可更像一种好友的慰问。

亲切的感觉蓦然腾起在胸间,我边擦着眼角边小声道:“难道翼德还认为我是男子?”

一句话引得张飞哈哈大笑,旋即那对铜铃似的眼睛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神秘地轻轻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笑道:“若非当日以你为男子,焉能将你留在营中?又怎能有今日这番作为?要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俺老张不小的功劳呢!”

在我看来,张那飞黝黑而健康的面上,愉快的神情中加进了几分的可爱,一时将刚才的伤感抛在了脑后,也不由笑了起来,“翼德以我为男子便对了,要说功劳,来,瞅瞅……”

我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车子,道:“喏,主公知翼德与诸位将军镇守汉中劳苦功高,在我离成都之时,特备下礼品分赏诸公!”

张飞朝我身后看了看,也只是这么一眼,他便把目光收了回来,显然对于这些赏赐还有更加让他憧憬和兴奋的事情,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将手一摊,道:“梦烟此次自成都而来,大哥可好么?临行之时可还有甚么言语或是书信捎带?”

提到刘备,张飞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明亮得似乎可以见底,自清澈之处透出那种难以言表的渴望与火热,我原本想笑,可他那对兄长的浓烈之思迅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郑重其事地递了过去,“汉中王有书与将军!”

“大哥,大哥!”张飞此时竟有些孩子气地喊了两声,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书信,随即他的目光一直停留的信上,边低头看边喃喃着,即便我离他那么近,即便他平日的嗓门极大,此时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感觉出平日拎丈八蛇矛的手今天拿着这薄薄的书信在微微颤抖。将书信从头至尾读了两遍,他的目光这才慢慢从信中抽了出来,当发现我一直盯着他时,自嘲道:“思兄心切,思兄心切呀!”

见我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张飞又是开怀大笑,一拍脑袋道:“光顾站在此处讲话,竟忘记了大事,来来来,快些入城,俺老张早备下酒宴要与梦烟等接风洗尘!”

久违的汉中城,七年不见,可还是当年模样?与张飞并马进城,他一路指指点点地解说着,不禁让我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导游,是啊,如果在我们那个年代还能保存下来这座城市的古貌,它必是旅游胜地。而此时的我,故地重游,原本在城外与战友相逢的喜悦与激动中有莫名地夹进去几屡复杂的情绪。

曾在这里,我第一次殚精竭虑地筹划计谋;曾经在这里,我第一次身临其境地指挥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曾经在这里,我第一次用利刃刺穿人的**,尝到了嗜血的恐惧……因此,曾在这里,我入汉营来建立第一件让世人举目的奇功。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们似乎只看到了硕果,只看到了我透顶的光环和那份荣耀与喜悦,而这背后的艰辛与巨大代价又有几人知晓?这里深深烙下了我心中那块永远抹不去的痛,为爱人孕育的第一个孩子,当他在母体中甚至尚未成人形之时,就被我亲手扼杀了……当往事都如风吹散的时候,虽然当时为形式所迫,虽然爱人很理解地原谅了自己,可赌物生情,这份心痛与歉疚依旧敲击着我的神经。

一路的失神终于在到达终点的时候被张飞唤醒。对自己的“多愁善感”我不好意一笑,忙把游离的思绪都收到现实中来,与张飞携手进了大厅。

张飞本是喜动不喜静的,恰逢近日又无甚要事,所以酒席上来了不少人,十分热闹,但独独没有法正的影子。其实,在城外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点,当时想着兴许他在忙城中之事,因此也没在意,而此时仍不露面,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