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历史变了么?
老黄忠被调出了南郡,连同马良。如果说这第一步的出错有些出于无奈,可接下来的调拨却是有意而为之,关羽居然派糜芳代黄忠镇守南郡。任凭我想尽了方法暗示关羽不能这么做,他都视若惘闻,后来甚至因为这些言语,他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疯子。面对这样强势的风云人物,我压根没有勇气说穿越云云,何况我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眼看着荆州的形势逐渐与历史重合,原来压在心底的忧郁和担心蓦地翻腾起来,如同吸饱了水的大块海绵,瞬间变得益发沉重,而当它在不断膨胀时,这份忧郁的痕迹中又描进了一抹焦躁。焦躁的色彩逐渐加重,我已变得坐卧不宁,甚至开始有些绝望。
我曾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历史,却因为婵儿而于长坂坡时改变,于是只能踏踏实实留下来帮刘备打天下、帮赵云完成那个解万民于倒悬的理想,可上天为什么会如此愚人,没有了身中流矢的惨烈,却因为天花而变得悄无声息,如果一切都要回归历史,那我为汉营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爱人那个承诺么?一个女人,抛夫舍子地过着戎马生涯不就因为曾经哀叹于繁花似锦的荆州不复手中、烈火熊熊的夷陵带走了少年的壮志、秋风萧瑟的五丈原摧毁了劳累的身躯,为了使心中那个已被历史毁灭的希望重新燃起么?少一缕遗憾与叹息,多一份圆满与欢笑,这不就是一直支撑自己在这个原属于男人的世界里拼打的理由吗?可如今眼看着历史滑向不可控的轨迹怎能不让人忧虑伤感?即便是炎炎的六月,身体感受的却是袭人的冷气。
我被所有的负面情绪和种种不利的后果充溢着,有些抓狂。聊以自乐的笔记本现在在成都的府第,江陵家中的这架古筝也因多年未动松了弦,我只得起身来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让深夜的微风抚平波澜的情绪。事已至此躲避是没有用的,只能打气精神面对,强摁下胸中的烦躁,思索着能考虑到的一切举动与应对措施。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在黄忠离开南郡还不到二十天的时候,探马急报曹营于禁举大军过樊城奔襄阳直扑荆州。尽管自己已经做好了敌军来犯的心理准备,不过当接到军报时心中还是稍稍一震,似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不及细想,已被关羽叫到了厅堂议事。
这次商议的结果是关羽亲自提兵应战。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虽心有不甘却也说不出什么,纵观荆州诸将,能应对于禁的恐怕也只有二爷一人了。
我只得嘱咐他退敌即可,不能乘胜追击,免得战线过长,形成孤军深入的局势,而且现在荆州空虚,更要提防江东来袭,关羽倒是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临走之前把江陵及整个荆州的调度都交给了我。
关羽走了,我仿佛独臂撑天一般,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我一人身上。黄忠和关羽两处开战,哪边我都得紧盯着,关注前面的战况,筹备军需物资,处理一应事务,更要加紧对东面的防范……这样劳心劳力,一天休息的时间也就三五个小时。有时,压力压得我真想大哭一通,直接扔了身上的包袱会成都,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只能是转瞬即逝的念头。
相对于关羽黄忠两路人马,我更关注的是江东动向,派出了更多的探报探听孙权那边的动静,又下令沿江各城,凡是有皆着白衣的商队或者什么人,一律不许靠近更不许入城。这个指令听上去非常荒诞,更没有人能参透其中的意思,或许只有我这个后人知道其中的原由。
而江东到现在为止都很平静,也正是这种不正常的平静给东吴图上一抹神秘色彩。现在的孙权仿佛压根不晓得荆州所发生的一切,又好像是在坐山观虎斗,独收渔人之利。或许越是平静的下面越有涌动的暗流,它不来则以,如果袭来定石破天惊。
黄忠已出征近两个月,却迟迟未能取得胜利,这不得不让我感到意外,以老将军的能力加上马良的计谋,平定五溪应该不算难事,而现在是什么导致了目前的局势?
发现或许在不经意的莫名其妙的灵感或者念想中获得。一天下午,从外面回家的路上,无意中掀开车帘透透气,一眼竟瞥见远远的墙角处,蒋济与一人说着什么,因为离得远并未看到他们的表情,但从动作上看是十分小心的样子。脑海中一闪而过蒋济的名字,蒋济,蒋济?没错就是蒋济,史书上记载他是曹魏的重臣!我幡然醒悟,心下大大吃了一惊,他的生平我记不清楚,但只此一点就够了!他不在曹操那边,跑到我营中任从事,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圈套?联想到那天他力荐黄忠去五溪,感到事情大为不妙。于是,轻轻吩咐身边之人,等蒋济和那人分开之后,悄悄跟那人去,得便就将他抓回来。
当日蒋济出现在关羽的厅堂上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但因为后来诸事繁忙,每日应接不暇便把这个疑问丢在了脑后,如今记起他的来历,我便坐不住了。经过一番打听之后,我查清楚了他是平阿人,年轻时曾任过计吏,后不知为何辞官,前年春天才来江陵居住,因人举荐,又兼有才华,是以在江陵任了从事。
我反复推敲着蒋济的个人阅历和他从任职以来的行为,除了那日举荐黄忠有些怪异,其余也并无什么可疑之处。难道因为曾经改变的历史连曹操的重臣都甘愿在刘备手下为官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正踌躇,有人报说和蒋济在一起的那人已经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