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我除了照顾赵云,就是着手改善自己的生活,能想到的能用上的全被我搜罗到了,至少现在府里已具有家的气息,不似刚入成都时那般冰冷。
经过三个月多的修养,赵云的伤势明显好转,已恢复了往日五六分的精神。
今天还没起床就觉一股凉气袭来,下意识地把被子卷得更紧些,看向赵云时,他也已经醒了。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再是黯然无光的苍白,双颊上泛着些许红润。相视一笑,他搂了我轻声道:“天色还早,再躺会吧!”
我乖乖地靠在他的肩头只是笑。
许久,却听他浅浅叹息一声,我抬起脸看了看他,“又有什么心事?”
“不知翼德他们现在如何?”他轻声说着。
我不觉心头一沉,是啊,张飞他们已引兵在外三个月有余,我可以暂时忘了工作,却不能忘记肩上的担子,赵云也一样,他担心的不仅是兄弟战友的安危,更多的是主公的大业。
“子龙莫挂念,虽说翼德莽撞却也粗中有细,更何况敌将俱是无名之人,料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若不放心,今日我便着人去探听消息。”
他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
“下雪了!”正说话见,院子里不知谁在喊。
我忽地坐了起来,连忙披上衣服跳下床,拉开窗帘向外看去,果然白茫茫一片。“天哪!…….”我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子龙,快看,下雪了,真地下雪了!”
自到了三国,我还从没见过雪花,今天瑞雪出乎意外地覆盖了大地,我兴奋地拍手:“快起来,堆雪人去……”
赵云也是一副欣喜的样子,我穿好衣服,又在他厚厚的衣服上披了一件厚棉衣,“多穿点,你的病刚有些好转,万不可着了凉。”
他笑应道:“我都被你包成馒头了……”
推开房门,寒冷中夹杂着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雪片飘飘乎乎地落满了房子、树木、远山……尽是一派银装素裹!
“真没想到成都的冬天还下雪!”我拉赵云走到院里,俯身捧起一捧雪,拿在手里团成了一个小雪球,就地滚了起来,雪球越滚越大。赵云在旁边看得手痒痒,伸手抓雪,我瞪了他一眼:“病还没好,不能着凉,你只能看着。”
“云哪有那么娇气,如今也已好了大半,动动无妨!”他一点不听劝告,径自握了雪,捏成一个雪球。
我赌气丢了自己的大雪球,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直接扔了出去。
“你团吧,团一个我扔一个。”
“好啊,看你扔得快,还是我团得快。”他居然还在笑。
我生气将第二个狠狠地掷了出去。
“哎呦,谁拿雪球砸我?”原来,雪球正砸在路过的三巧身上。
我顿觉尴尬,赵云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都怨你!”
“怨云何来?分明是烟儿亲手打的三巧。”
“你……”我一时语塞。
三巧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笑道:“小姐有怨气只管打奴婢便是了!”
“死丫头,要打你便死了一百遍了。”我举手佯装要打的样子,三巧偷笑着溜开了。
雪越下越紧。
摸了摸赵云手,冰凉,推他道:“别在这里站着了,怪冷的,去暖阁休息吧!”
“烟儿不回么?”
“我去折几枝花插在房中,你先回吧!”指了指墙角正迎雪傲放的红梅。梅花的点点红色,映着皑皑白雪,更觉鲜艳夺目。
我折了几枝,忽听前院一阵纷乱嘈杂,正要上前去看个究竟,就见一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边走边大声嚷嚷:“三爷来看俺家兄弟,还要俺大哥的将令?多此一举……”
不用看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张飞到了。我大笑着急忙迎了上去:“翼德,何时回的成都?”
“昨日刚回,今儿就下了大雪。我说,子龙可好些么?现在何处?”
“好多了……”边应着,边把张飞让到屋里。
男人间,尤其是战友加兄弟间,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粗犷豪迈的。
“子龙,你呀……老张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嘿”,张飞说着,便直接在赵云的肩上狠狠砸了一拳。
赵云疼得一呲牙,稍歪了歪身子,又稳稳站住,我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再看时,两人已抱在一起,相互拍打着,犹如亲密无间的孩童。
给他们泡了壶茶,我看了看张飞,笑道:“翼德晌午就在这里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姐姐和孩子们都不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张飞咂摸咂摸嘴,上下我了一眼,大笑道:“子龙好福气,连受伤都值当的了!不过,你们家总也是清汤寡水的,老张不习惯。”
“瞧你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一样,没看见我家子龙养得这样精神?”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个肉食动物,给你一只红焖猪头外加两只烧鸡,可够?”
“够,够……”张飞忙不迭地答应着,“别忘了,还有好酒哦!”
留下他们两个在屋里说话,我笑着出去了。
这一段的家庭主妇没有白当,居然做出了几个像样的饭菜,又准备了一坛好酒。张飞直接把酒倒在自己碗里,又要给赵云倒。我急忙拦住:“翼德自吃便是,子龙不能饮酒。”
张飞一愣,看了看我,又转脸看了看赵云。
“伤病已好大半,陪翼德少饮一盏无妨。”赵云很高兴,似乎忘了医官的忠告。
“诶,这就对了……”张飞这个酒鬼,就怕别人不陪他喝酒。
我有心不让赵云喝酒,却又怕扫了兴,惹得两人都不痛快。于是笑道:“翼德满上就是了,不过,这酒我替子龙饮了,如何?”
张飞还没说什么,赵云居然先摆了手:“烟儿休要管我,云自有分寸!”他竟端起酒碗。
我不禁有些生气,一把夺了过来。“还未吃酒就已经说醉话了。我不管你谁来管你?今天翼德在此,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他笑话,你病体未愈,何必逞刚强?若不吃,三哥还能取笑你不成?医官可是再三嘱咐过,按时用药,务必戒酒。你若是不想早日重返军营,索性把这一坛全吃了,大不了再躺上仨月,我什么也不用干,就再伺候你仨月便是了!”
赌气又将酒碗重重墩在了他面前。赵云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我,自嘲似地对张飞笑道:“三哥见笑了,梦烟这小性子又上来了。”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张飞看看我,又看看赵云,忽地大笑,忙打圆场:“贤弟莫说,梦烟这脾气和你嫂子倒有几分相似,女人嘛,使点小性,难免的。你若不依她,还不把家里闹个鸡飞狗跳?索性家中之事一概不问,倒落得清闲。得了,都是哥哥我不好,害得你二人在此争气逗嘴,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看着张飞一股脑把酒喝了下去,我又忍俊不禁,急忙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个鸡腿。
“多吃点,吃饱了好有力气去打仗。”白了一眼赵云,又笑道。
刚才说到夏侯蓉,我不由想起几位夫人,便问张飞:“蓉儿姐姐和孩子们尚在江陵,翼德打算何时接他们来蜀中?”
他啃了一口鸡腿,点了点头:“味道不错!哦,昨日与大哥正商议此事,现今天气严寒,等来年出了正月,转暖一些再将嫂子和她们娘几个一并接来。”
他又将一碗酒下肚,像想起什么事情。“过了年,老张便要去汉中了!”
我一愣,汉中现在由徐庶和马超镇守,刘备干吗再把张飞派去,难道他不信任马超,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现在汉中的马将军,主公如何安排?”赵云问。
“这个,俺也不清楚,听大哥说要别做他用。”张飞不在意地回答。
“翼德临来之时,军师他们在江陵一切安好?”我又想起诸葛亮、关羽他们。
“安好,安好!倒是东吴的鲁大夫来讨要了几次南郡,都被军师给搪塞过了。哦,对了,还有那个张?,抵死不降,还被押在狱中。”
张飞说起张?,不由让我联想到了那个细作,偷眼看了看赵云,他剑眉微蹙,也仿佛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