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身子被他推开,她睁眼细看,面前的人,除了头被剃光,脸卡白,穿了一身没扣子的短袖降紫色劳改服外,余下的她仍然熟悉,温文尔雅,像知识份子。
看够了,她问:“你还好?”
他说:“站在你面前,你说好不好?!”
她说:“挨了打没?”
他说:“刚进去几天,难免……有一点。”
她说:“我关了三天,女号霸想搞掂我,我说我是做粉班子生意的,一身都是病,轻一点的是艾滋病,你想打可以,可千万别感染上了。这一招还真灵,后来只玩了喝凉水和面壁,嘻嘻!”
他说:“我的探视都用完了,怎么让你进的,还这般的优待?!”
她说:“他们开始不让探视,我把你那大哥们抬了出来,那值班的吓的如筛糠,特意关照了这个时机。”
他说:“你是怎么抬出他的?我怎么还有脸见他?”
她说:“只是用他的名,我们也不一定要见他,一年难得去一趟深圳,看你吓的……”
他说:“你胡扯啥,人家当了咱们W市的市长,你还不知道?”
她说:“是不是?‘严打’开始,我在外面躲到前二天才回来,谁知道他成了父母官。好了,要不这几天我找一找他,帮你减个刑。”
他说:“你不要自己作贱自己。还没有判我之前,海兰就要去找他,我都没有同意,他是个很有义气人,知道了托人走门子,怕坏了他的名声。咱跟王长子不一样,不是死罪,受点坎儿也不一定是坏事。”
她说:“不谈那个千人日的**,她惹事,你来背。日后出来了,我都支持你去把她日了,再阉割掉。”
他说:“瞎说,朋友妻,不能欺。喂,告诉你,我老婆前几天来,我在离婚协议书签了字。”
她抱了他又啃起来,啃够了说:“我这就去办离婚。”
他说:“你不用着急。我那卡上还有二百万,你划一百给她们娘俩,说我对不起她们。”
她说:“好的,我一回去给她们办个卡。只望你快点出来,咱们再也不用半夜三更盘死人,好生生过日子……”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管教人员手提电棒走过来,拉了腔说,“挺新鲜的镜头!”
围了张强看,那目光如猫看耗子。
张强知道惹了祸,立正了姿势,说:“报告政府,我是3689号!”
管教员抡起电棒朝他背上抽了一下,说:“我叫你爱情!”
周兰急了,很不淑女喊道:“报告政府,这是值班的头儿批准的。”
管教员举在肩上的电棒不动了,半信半疑,口里高喊:“立正!”
七个穿囚衣的人列成一队,等候受训。
可那管教员撇下了他们,到值班室问情况去了。
周兰心怜地掀起一动不动的张强的衣衫,流着泪说:“我就是变法子,也要把市长的门敲开,叫他瞅一瞅,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坐牢的也该有*嘞!”
好一会,管教人员走过来,虎了脸喊了声:“齐步走!”
张强七个人推起小空车,走进大门,口里不停地喊着自己的数字:
“一”
……
“七”!
周兰噙了泪水,眼巴巴目送张强的背影消失在慢慢合上的铁门缝里。
管教员这才换了一副诌媚的样子,伏低做小说:“周小姐,不知者不为罪,3689号,我会照顾他的,请你在王局长面前海涵罗!”
周兰心里说,赶明儿我不在王头跟前奏你一本,我是你养的?!口里却说:“谢你了,在王哥面前,我会专尽拣好话说。”撇下了管教员,找到值班所长,说,“再见了,改天请你和王哥到三零大酒楼吃饭,到时你要赏脸的。”
值班所长陪了笑,直送到的士车跟前,说:“我一定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