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见轻易地转移了视线,抿嘴一笑:“我没有D市人抠门,大恩大惠,一百万,连收据都没有要。”
她敢说这句话,因为陈国良与中平都是地道的D市人,而且他俩有着一种的师生良友间的特殊关系。
×将军面无表情,口里却很生动:“中平,你做坏事,让人哭笑不得,人家是千金难买一笑,你倒好,千金买了个‘示威’!这样吧,什么时候到我门口去‘示威’,一天炸一次,让我也享受一下你们的贡献!”
中平“嘿嘿”两声,话里带了柄的:“也许会有这一天的,只炸一次。”
×将军有了笑意:“可不能炸原子弹罗!”
中平说:“原子弹没人民币值钱。要炸还是炸鞭炮,那张罚款支票你要带几位数?”
×将军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玫玫,你当证人,到时可不能做缩头乌龟的。”
玫瑰说:“你到底是军人,学孙子兵法的,话里藏着计,叫人费解。”
×将军笑容可掬,说:“费解就不要去解,一解反而霉了头。首发就说你在台上走猫步,身上脸上都有光,可眼神是带哭的,该不是闻了什么催泪弹吧?”
玫瑰说:“那是我太激动,好久没听到迪斯科的动感节奏,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留下这脚印,你想人家心里不像撒了味精般的?!”
×将军说:“看着你长这般大,还是第一次见你多愁善感。”
玫瑰说:“人总是在变化的嘛!小时候,你到我家看我爸,还抱我亲我,现在你敢吗?”
×将军笑开了菊花似的,说:“小丫头辫子,拿我老头开涮!来……喝一杯,看到你长大成才,把个三零弄得像你一样,鹤立鸡群般醒目,更是百感交集啊!”
玫瑰说:“我才不像你,一点也不‘焦急’,一个巡视代表团,浩浩荡荡,恨不得海陆空都要上,我们‘急’过吗?就像你那时打小日本都不用急那样。”
抓住他话中的“交集”,含沙射影了一通。
将军岂有不懂的,一时语塞。
“白助理,人家欧阳书记的一杯酒,翘首以待,你还想赖掉吗?”中平见话过了线,忙车身对陈国良说,“老领导,这杯酒是歉意酒,只因为了我,让你受牵连了。”
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陈国良也举起酒杯,说:“要说歉意的话,我应该感谢你,因祸得福哩。”
喝了酒,亮了杯底。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俩在打什么哑谜。细说起来,这里面又是一个故事。
陈国良是中平下乡时的区委书记,中平恢复高考第一年,那时成绩分数并不是主要招生条件,关键是陈国良亲自为他写鉴定,才使中平上了北京大学,所以中平一直把中平当作恩人。当D县在县改市外贸收购值达不到一亿元这个指标时,中平给了D县一个六千万元的防寒服订单,为D县顺利县改市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双方的合作又延伸到中平在D县买下了四荒地,在上面建成了现代都市,其中在欧洲资本市场贷款的五亿美元,有一项必须要有政府出具书面担保。陈国良正好是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为此事举行了好几次的常委扩大会议,认为三零能在四荒地建立一个现代都市,既有D市的股权,又能拉动D市的国民经济,是一件双赢的大好事。所以,D市政府出具了政府担保文件,才使中平得到了那笔五亿美元的贷款。不想事后有人举报到中纪委,问陈国良与中平是什么关系?有没有金钱与权利的交易?因此陈国良被停了好几个月的职务,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当中纪委就D市担保审计结束不久,自己很快就被提了副省长。
这就是因祸得福的来历。
中平跟陈国良喝了那杯酒后,立起身,丢给牡丹一个眼色,对玫瑰说:“今日朋友多,我们每一桌都得走马观花过一遍。”待玫瑰和欧阳琛喝完后,下了桌子,悄然对玫瑰说,“无缘无故火什么?”
可玫瑰连脸儿也不给他一个,落后牡丹半步,拉长声音,说:“我有火吗?”
加重的脚步像沙袋似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把个中平呛得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