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婆婆蹲在灶口,小心地往灶堂里添棉秆。火苗映着她一张老脸,沟渠般的褶皱异常分明。俊柳州在案板上切黄蓿菜,切碎了黄蓿菜放进锅,与小米一起熬菜粥。齐二水定好明早去七分场种棉花,俊柳州要提前熬好稀饭,早上给家人吃。
“要不,你去二爷哪儿瞅瞅?”瞎婆婆仰脸看媳妇。其实看不见,就是肚里的话憋不住,“去吧,帮他干点啥。”为了讨好二爷,她和媳妇已经把脸豁出去了,就是惦记土地呀。明天抢种七分场,如果二爷给一亩地最好了,头茬棉花二茬麦,日子就好过多了。家里谁能讨好二爷,只能靠媳妇去舍脸,就这条路。她伸手划拉,攥住媳妇衣角,央求道,“去求二爷。快去。[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
里屋的李三柱大声咳嗽,叭叭地拍炕席。俊柳州有些胆怯,推了推瞎婆婆肩膀,悄声说:“娘,我怕人说闲话。”
“听闲话顶饭吃?”瞎婆婆知道媳妇说谁,冲着里屋喊,“外人的嘴咱管不了。家里谁有闲话,撕他嘴。”俊柳州趴在婆婆耳边低语,别再喊了,三柱那是因为帮不上忙,心里烦。他心疼咱们呢。她清楚该怎么做,端盆水进屋给李三柱洗脸,然后洗脚。揉着他脚趾,她试探他:“要来土地,来年给你换一副铝合金拐,出去溜达轻便……”
悄悄话说了不少。李三柱眼窝湿了。“苦了你啦。”他给媳妇擦了擦脸上的汗,挥挥手,“去吧。”
俊柳州踏实了,赶紧实施计划。出来先洗脸,使劲打肥皂,脸蛋光溜点,二爷准喜欢;悄悄到北屋,脱下皱巴巴的灰绒衣,换上一件闺女的白T恤,觉得太扎眼,再套上灰绒衣;深吸一口气,匆匆出门。快到齐二水家,看见路上有辆小面包车,旁边人影晃动。十点多了,谁来二爷家串门子?她蹲下来猜,猜不明白。人影走远了,估计不是来二爷家串门子的,她才站起来往前走。她想,别人不去二爷家串门子,这个点了我去串,给人看见了咋办,保不齐生闲话。?,管他什么闲话,要地才是大事。她闷头往前走,没留神,一根柳树枝顶到胸口。她嗔怪,讨厌,谁家的柴禾垛?拨开柳树枝的同时,手正好触到胸部。T恤衫绷得紧,她隔着绒衣都能感觉水蜜桃一跳一跳的。豁出去了,就不要脸一回。只能用这个,兴许……她羞红了脸,推开二爷屋门。
齐二水躺下了,睡的不踏实。接连几天在警察和工作组眼皮底下抢种,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尤其怕村民莽撞行事被逮住把柄,那就坏了大事。晚饭后他叫王五行等人挨家签保证书,谁说一句脏口,动一下手指头,集资款白交,一分地也不给。会计写好保证书,他吩咐由各小组长跟各户签字按手印。布置完了,他脱衣裳钻进被窝。忽听屋门响,开灯一看是俊柳州,吓得他赶忙钻进被窝。忍了半天露出半个脑袋,说:“弟妹,不。侄媳妇儿,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