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马如民认识。姓秦，搞不清叫什么。李东当盘驼乡书记，她谋职乡计生办。坊间传言，秦女子白天抓别的女人大肚子，她晚上给人搞肚子。忽一日被丈夫捉奸在床，无颜于乡里混下去，索性辞职了，弄个皮包公司自封经理；她当小学老师的丈夫调到县残联当科长。此事非一般人能摆平。谁能将秦经理肚子搞大？人们揣测跑不了乡干部，官阶应该副乡级以上。李东做了县长，秦经理频繁进出县政府，美其名曰给政府招商引资。提起来令人笑掉牙，她无非凭着打扮出来的姿色给几个基建工地推销散水泥。挣一壶醋钱的人奢谈招商，明眼人自然把她的肚子与李东联系起来。

“哎呦喂！”秦经理推了马如民一下，她跟谁都自来熟。“这不是马副县长吗，小妹敬您一杯？”

简直让人酸掉牙。马如民托托下巴，说不打搅了，想单独跟李县长汇报。

“啧啧，啥事还背人哪，”秦经理又挺胸脯，做作到了极致。“我猜猜，大棚菜项目吧？有什么呀，李县长正给我和张总交待大棚菜基建工程。还说了，关键看马副县长尽快组织农民退地。”

马如民怔住。土地纠纷八字没一撇，他们竟然商量项目施工，哪跟哪呀？他脸色一难看，秦经理感觉自己多嘴了，讪笑几声进了屋，难堪留给李东。李东顶多踌躇了半分钟，张嘴对马如民打呵呵，略微斟酌了词句：“我未雨绸缪啊。几个村盼大棚菜项目盼得眼珠子都绿了。趁着现在建材落价，我叫秦经理和张总先垫资购进钢筋水泥，省局批了项目再给他们拨钱。所以，大梁村退地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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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李东作何解释，很难让马如民摆脱被戏耍的感觉，挂羊头卖狗肉。本想问个明白，秦经理张总到底怎么回事。问题是，时间不等人，小齐还在良种场等他的新思路。抓紧时间跟李东汇报：相互妥协，退地变包地；良种场土地包给大梁村，大梁村适当给予承包费，力争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李东的魂儿在屋里，都没进行片刻思考，当即指责马如民，退地变包地，这是你的新思路？蒙鬼吧。我看你屁股坐歪了，歪到大梁村板凳上了。你什么脑子，咱们有对省局提条件的资本吗。你别?嗦，赶快回村组织农民退地。什么，说不服，哪就压服。他转身要回单间，秦经理又叫呢。马如民胳膊一横，挡住门口，心想好容易逮到你，话必须说透，领个上方宝剑才行。足足讲了二十分钟，历陈退地的种种弊端，实施新思路对维护稳定的重要。他最后一句，退地，肯定此路不通，而且会持续影响项目。他撂下狠话，李东就犹豫了，毕竟马如民最了解情况。没错，只有打破僵局才能长治久安，尝试新思路未尝不可，兴许省局能接受并批准项目。李东想退一步，可是省局态度强硬，能答应新思路吗。重要的是，谁去跟省局交涉？

李东态度软化，马如民松了口气。“增力度上举措，”他挤出笑脸说，“有请李县长出马运作。”

“说啥，擦屁股的活儿推给我？”

“李县长，这活儿分量重，非您御驾亲征不可。”

瞅瞅，这家伙要蹬鼻子上脸。李东暗下长火，还以为你是书记，又他妈对我指手画脚，想什么呢！“谁主管谁负责！”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