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巩前脚迈进村委会办公室,二柱子后脚尾随进来,门口被人们堵住。有人嚷:“包地!包地!”吵得武巩耳根子疼。等人们喊累了,他耐着性子介绍大棚菜的好处。
二柱子就问一句话:“大棚菜啥时候干?”
武巩说:“有希望,大有希望。只要大伙别去农场闹。”
“啥叫有希望?拿我们当吃屎的孩子糊弄。今天你要不撂地砸坑,说出子午卯酉,农场别想消停。”二柱子说完,人们戚戚喳喳随声附和。
庞大光像热锅上的蚂蚁,屋里院外来回喊话,“放心,武乡长不骗咱们。”
二柱子一胳膊肘将庞大光顶到窗台,然后脑袋探出窗户挑唆村民:“守住门口,许进不许出。”门口立刻横七竖八躺下一群人。
“限制工作组人身自由,”庞大光警告二柱子,“要负法律责任。”
二柱子冷笑:“他们自己愿意躺下,管我啥事?工作组想拉屎尿尿,踩着肉身子去呀?”
情况危险,搞不好要出事端。武巩悄悄猫到墙角给老郑打电话。没一会儿吉普车鸣着警笛来了。老郑满脸严肃下了车,喝令躺在门口的人撤离,没人听,他警棍捅出去。哎呦妈呀,警棍一挨身子如过电一般,人们都叫着爬起来躲了。武巩得以从办公室脱身出来,老郑对他耳语:“天都黑了,人这么多,弄出点事端来,怕吃不了兜着走。”武巩想想也对,说:“撤。明天再来。”
走起来也费劲。二柱子带一帮人躺在班车周围耍泥腿:“没给说法就想上车走?门都没有!走可以,从老子身上碾过去。”
庞大光拽二柱子,二柱子顺势飞出一脚,庞大光捂着裤裆哎呦,接着回了二柱子一脚。眼看要斗殴,武巩上前拨开双方。二柱子借机煽动:“乡长打人!乡长拉偏架!”人们围上工作组连推带搡。老郑立马下命令,八只警棍捅出去,撂倒了一片,班车才冲出包围圈。
老郑让班车送工作组回去,他带弟兄留下整理材料,拘留几个闹事的。武巩斥责他脑子缺根弦。“这当口拘留人,相当于火上浇油,引起骚乱如何收拾?”
老郑咿咿呀呀嘟囔,火候真他妈不好把握。这时听到小琴呻吟,老郑打开手电一看她捂着胸口,问她怎么了。小琴埋怨:“警棍也不长眼,捅了我好几下。”
老郑连忙道歉:“黑灯瞎火的,我腿也挨了一棍。装了新电池,劲儿太大。”
“怎么样,不碍事吧?”武巩扭过脸问小琴。
“还行。忍忍就过去啦。”小琴说。突然睁大了眼,“乡长头上有血?”
武巩摸头,手上潮乎乎,伸到手电底下一看是鲜血。人们都看见他脑瓜门上有三道深深的血印子。他顾不得疼,叫老郑下车:“带警察在村边巡逻,坚决阻止农民出村去农场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