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要确定他的存在一般，清扬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窄窄的腰，将头深深地埋于他胸前，嘴唇轻轻动了动，“天昊，你终于回来了。首发”

声音虽低，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天昊只觉得心中又痛又悔，这个天下，可以对任何人漠然，唯有她，是埋在心底最深最柔的殇，弃之不得，弃之不得啊。他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是安慰她又像是让自己心安一般的道：

“回来了，清儿，我回来了。”

许久，清扬从他怀中慢慢抬起头来，用手细细描绘他的面容，指尖微颤，抚过他斜扬的眉，在那双波光清湛却又瀚如深海眸周围久久流连，原以为再次相见会有千言万语道之不尽，而此刻看到这张朝思暮想的容颜，却发现已是无语凝噎。

“天昊，你可知……”可知我日日思慕，可知三年以来，我日日折磨。

他轻轻捧住她的脸，仿佛对待一件稀世之宝般轻柔地擦干她的泪，眼中只剩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我知，清儿，我知。”

清扬听到他这么说，说不出的心伤混合着怒气瞬间点燃了全身，她猛地离开他的怀抱，他说他知，他什么都知，却唯独留她一人煎熬。她看着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道：

“你知？你什么都不知，你可知道你就像消失了一般，整整三年，我着人寻遍，终是找不到你的身影。”她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努力抑制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你可知那种世界上仅剩一人的感觉，这里每刻都痛…”

天昊只觉得心撕裂般的疼痛，怎能独舍她一人而不顾？她是自己最不舍伤害的人，却恰恰是自己伤得最深的人。他大步走过去将她牢牢拥住，只希望此刻能给她属于自己的温暖与力量，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他将她拥得更紧，惟愿此生就这样拥着她，什么家国天下什么责任重担都抛至脑后，就这样拥着她，直到一生走尽。

“我在，我一直都在。”

隐隐有吵闹声响起，天昊眼中一寒，刚才的温柔瞬时消失无踪，眼里仅剩浩瀚无边。清扬听到动静，欲从他怀中挣脱，奈何他双臂的力量又加重了些，只得低声对他说道：

“放开。”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觉得不够似的复吻了吻她的脸，“不放，这些我会处理好。”

清扬脸上有些发烧，三年前的他，就像是一块润玉，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笑着说“好”，眼中盛满宠溺却又淡淡疏离，那时候的清扬总觉得他下一刻便会离她而去。而三年后的他，却多了丝霸道，只是仍然温润如初，而眼里更加浩瀚无边。清扬只觉得现在的他要比以前的他更加不真实。

远处的喧嚣声渐渐临近，清扬使劲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却见白日里那叫童未决的男子正满身是血的朝她跑来，后面追了一大群凶神恶煞地山贼，他们一边追一边喊着“给二当家的报仇”之类的话。想到白日里发生的那一幕以及他眼里闪过的那抹狠厉，清扬便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

天昊看到那群人追来，立刻将清扬护在身后，临空放出一簇焰火，立刻有许多黑衣人冲入那群山贼中，刀起头落，如收割小麦一般地干脆利落。清扬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天昊立即用手堵住了她的双眼，说道：

“莫看，一会就好。”

手上淡淡的温度传来，清扬的情绪稍微好转，她任由那只手挡住她的视线，说道：

“莫伤害他。”

无需说明，天昊已明白她口中的“他”所谓何人，他眼里涌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说道：

“好。”

耳边惨叫声不消一刻便已消失，清扬只觉得风从耳边吹过，鼻尖萦绕的是他特有的味道，等到他将手从她眸上移开，已是崖边。

天昊转过身，对着童未决淡淡道：

“可能跳下去。”

童未决无一丝扭捏，眼中所盛的俱是对生的渴望，说道：

“我未曾学过武功。”

天昊眉头微皱，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将这里清理干净。”说罢便欲带着清扬跳崖而下。

清扬扯扯他的衣袖，眼中波澜不惊，说道：

“我想亲自处理。”她将头转向黑衣人，“马上放火烧寨，莫放过一人。”

黑衣人眼中有一丝迟疑，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女子说出的话这般狠绝，不由得看向天昊，却听天昊说道：

“便依了她。”

黑衣人应了一声之后便动作利落地放火烧寨，不一会，整个寨子便被大火湮没，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童未决唇边绽放出一抹满足的笑。而清扬，无悲亦无喜，这般狠绝，是因为她觉得没留下这群变态的需要。远远地可听到惨叫声，而寨中陆续冲出的全身冒烟的山贼都会被黑衣人杀干净。山寨的地势，虽易守却也是自绝退路，清扬不担心今天会逃过一个贼子。

突然，从山寨中冲出一个浑身乌黑的女人，她持剑而来，武功竟是十分了得，她仿佛不惧黑衣人手下的刀一般不管不顾地朝清扬冲来，几番打斗下来身上已是鲜血淋漓。清扬心神一震，大喊道：

“住手，都给我住手！”

黑衣人闻声都停下手中挥舞的刀，却仍是成一字式排开不让她接近清扬与天昊。甄应花步履不稳地向前走，就算是黑衣人的刀划破了皮肤也不自知。清扬心下隐隐有丝内疚，说道：

“都给我退下！”

天昊淡淡说道：“都退下吧。”

黑衣人闻得天昊此言，立刻让出一条道，甄应花目光从未离开过清扬，她几乎是挪到清扬面前，一张脸已经被黑色与鲜血覆盖，看不出其本来面目，惟有一双眼睛，刻骨忧伤而绝望。

“你…你为何这样对我？”

清扬动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东方哥哥…你为什么…”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她眼神灰败而绝望，“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对我？”

她倒下的瞬间，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玉牌从手中滑落，清扬捡起那块玉牌，斑斑血迹之下，她清楚地看到一个“雄”子。“东方哥哥”、“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清扬仍不敢相信。

“东方雄”，当不会是爹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