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物……呵呵，没礼貌的小子，老夫闭关完毕，当然就出来了。”天君呵呵轻笑，一点不计较卓悦无礼的称呼，显然心情不错。
卓悦也冷静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朝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大翻白眼，极其不爽的叫道：“闭关也不是这等闭法吧？我这几个月天天呼唤你，你一点音讯也没有，哼哼，要不是本少爷运气够好，早就死了一百八十次，你也一样跟着形神俱灭了，我看你是……”
“呱噪！”天君一声清喝，卓悦只觉耳中如巨钟轰响，脑海一片空白，顿时住了嘴。
“不就是遇到了一个刚刚进入先天境界的魔修，再碰上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同门，哼，怎么就能让你死上一百八十次之多？”
卓悦愣住了：“你都看到了？”
“废话！”天君很不满意：“那魔修还是我出手灭杀的，我怎么不知道？”
卓悦一下没了声音，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天君吁叹一声，道：“卓小子，有些事情我们也应该说道说道了，你先进来吧。”
“进来？”卓悦一扬眉：“进哪里来？”
“呵呵，当然是你的识海，万宝琉璃树不就在识海中么。”天君哈哈一笑，再没了声音，卓悦闭上双眼，一缕神识立刻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中。
卓悦的识海很小，也很大！
说它大，是因为识海无边，四周都是朦胧青光，仿佛无尽虚空，说它小，是因为这虚空中只有一处实地，那便是万宝琉璃树埋根之处。
修炼《炼神录》的过程中，卓悦也进入自己的识海很多次，每次来见到的景象都一模一样，那就是万宝琉璃树矗立在空荡荡的虚空中，不声不响，不动不摇。
可这一次，卓悦的识海中却有了那么一点变化。
万宝琉璃树依然沉寂，周身光华全无，叶片黯淡，树身枯萎，仿佛死物，但卓悦惊讶的发现，万宝琉璃树下居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天君前辈？！”
神识所化的化身飘到万宝琉璃树前，卓悦目光复杂的看着树下盘膝而坐的老人。
“坐。”
天君一伸手，如同变戏法一般，虚空中出现了一张茶几，一个蒲团，茶几上还摆着一套茶具。
卓悦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坐到了蒲团上，天君也没有再多话，而是拿起茶具泡茶。
天君泡茶的动作娴熟优美，手一招，水从虚空而来，烫杯、放茶、注水，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由他做来更是多了许多出尘之意，暗合茶道的忘尘真意。
茶香四溢，本空无一物的识海中多了几分生气，卓悦和天君隔几而坐，天君将一杯茶放到卓悦面前，招呼道：“请！”
卓悦一声不吭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满溢的同时，他也皱起了眉头。
这茶的味道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青木谷提供的雪山银针！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很多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明白。”天君品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对卓悦这样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卓悦使劲一点头，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有什么目的？”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问完之后卓悦便凝视天君的脸庞，天君那张苍老的面容仿佛古井，丝毫不波。
“我是谁？”天君将卓悦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才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名字不过是符号罢了，你叫卓悦，我也可以叫卓悦，但你是你，我是我。”
这番话说了等于没有说，卓悦心中怒意微生，正要说话，却听天君又道：“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和万宝琉璃树已经无法分割。”
话音未落，一直坐着的天君站了起来，卓悦的双眼顿时瞪圆！
“你……”
卓悦手指天君，惊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起身来的天君一抖衣衫，虚空中银光乍现，无数根细小的锁链闪现出来，锁链的一头连在万宝琉璃树上，另外一头则穿透了天君的身体！
银色锁链比小拇指还细小些，密密麻麻只怕不下千数，每一根都穿透了天君的身体，将他牢牢捆绑住。
“很吃惊吧？”天君抬手，锁链发出哗哗的声音，无数大小如针尖的银色光点荡漾开来，仿佛星尘一般。
卓悦无比震惊的望着天君，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天君似乎早料到了卓悦会是这般反应，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凄惨是吧？呵呵，你肯定以为我是被人困在了这里，其实不是。”
“那这些锁链是怎么回事？”卓悦反应过来，指着银光闪耀的锁链问道。
天君淡淡道：“它们么，其实是万宝琉璃树的树根，这几万年来，靠着万宝琉璃树我才活了下来，不过却也付出了代价，如今我的神魂已经成了万宝琉璃树的一部分。”
顿了一顿，天君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你可以这样理解，我，成了万宝琉璃树的器灵。”
“器灵？”卓悦一惊，随即想到一个问题：“那万宝琉璃树以前的器灵呢？”
“以前的器灵？”天君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看着卓悦问道：“卓小子，你不会以为万宝琉璃树也是一件魂器吧？”
卓悦一愣：“难道不是？？”
“哈哈哈！”天君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万宝琉璃树怎么可能是魂器，哈哈哈，傻小子，你知道万宝琉璃树是什么样的存在吗？笑死我了！”
眼看天君狂笑不止，卓悦也不生气，自己本来就是菜鸟一个，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耻的吧？
“魂器，哼哼，魂器算什么！”好不容易笑够了，天君重新坐了下来，身上的银色锁链也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仙风骨道的模样，看着卓悦说道：“天地的奥秘无穷无尽，区区魂器只不过是炼器士与法则抗争的手段罢了，而万宝琉璃树本身就是法则，又岂是魂器所能比拟？”
“什么？”卓悦惊叫一声，万宝琉璃树本身就是法则？！这怎么可能？
“很吃惊吧？”天君微微一笑：“天地初开之时，世界空无一物，后有神人创世，神人先造一山，此山无尽大，名为昆仑，后有山灵孕育，长出一树，树高亿万丈，为第一株生灵之苗，名曰苍梧，是天底下所有草木生灵的始祖，而万宝琉璃树的本体就是苍梧的一截树根，你说，它不是法则又是什么？”
卓悦震惊到无法言语，目光落到万宝琉璃树枯干的树身上，至此，他才真正知道万宝琉璃树的来历！
法则是什么？
是生死，是枯荣，是轮回，是斗转星移，是时光不停……法则是世界之根本，是一切变化之道，它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没有任何生灵，没有任何物体能逃过法则的约束。
可任何事情总有例外，有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生灵超越了法则，甚至是成为了法则的一部分，它们才是真正不死不灭超越一切的存在。
作为草木生灵始祖的苍梧，正是其中之一。
“昆仑散，世界方成，苍梧尽，草木皆生。”天君悠悠开口，将卓悦的神思拉了回来：“创世之说，想来你也听过，昆仑山化为大地，苍梧化身千万草木，万物生灵一一出现，这才有了太古洪荒。”
“不过是传说而已。”卓悦摇摇头，还是不肯相信万宝琉璃树竟然是苍梧一根。
“传说？”天君一翻白眼：“随便你吧，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万宝琉璃树的本体就是苍梧的一截树根，拥有你根本无法想象的玄通奥秘，不过嘛……”
“不过什么？”卓悦忙问，天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不过万宝琉璃树如今虚弱的很，你的修为又差的紧，那些种种的玄通奥妙你却是用不上了。”
“不是吧！”卓悦立刻苦了脸，好比中了五千万彩票，却被告知彩票污损无法兑奖一样难受。
“不过呢……”见天君又来了一个不过，卓悦没奈何的叹道：“不过什么？麻烦您老人家一次说完吧！”
“呵呵，别心急嘛。”天君哈哈一笑：“虽说那些非比寻常的玄通奥秘你无法使用，但目前还有两种玄通你却是用得上的，这第一种玄通嘛，就是催长药材。”
“嗯？！”卓悦两眼一亮，敬等下文。
“只要将药材放到万宝琉璃树中滋养，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提升药力，具体多少就看你提供的灵气如何了，灵气越庞大，时间越长，药力也就提升的越高。”
天君笑眯眯的说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卓悦心中却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呢……”
果然！
心中哀鸣一声，卓悦狠狠腹诽，这家伙果然还有“不过呢！”
“不过呢，你只能收获一半的药材，另外一半得用来滋补万宝琉璃树。”
“没问题！”
卓悦一口答应了下来，万宝琉璃树恢复的越快，他得到的好处才越多，区区一半药材算什么？
“那第二种玄通是什么？”卓悦急切的问道。
天君神秘一笑，轻轻道：“卓小子，你不是在修炼《炼神录》么，我有办法能让你淬炼神识的速度提升一倍，你有兴趣吗？”
卓悦心里警钟大鸣，天君这副模样十足的像个奸商呀！
“说说看。”卓悦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神识淬炼提升一倍速度的诱惑。
“呵呵，其实《炼神录》也算是淬炼神识的极好法门了，毕竟，太过高深的法门如今你也修炼不了，但是……”天君先肯定了几句，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你这样练下去太耽误时间了，这第二种玄通嘛，恰恰对神识的增长有着妙用！”
“不过呢……”卓悦学乖了，自己先将那句“不过呢”说了出来，却是让天君一愣。
苦笑不得的天君白了卓悦一眼，干咳两声道：“咳咳，那个，不过呢，你修炼来的神识要被万宝琉璃树抽走那么一点点。”
“那么一点点……”卓悦似笑非笑的望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天君问道：“天君前辈呀，你倒是说说，一点点是多少呢？”
“不多不多！”天君伸出一根指头，有些心虚的说道：“一成足矣！”
卓悦半晌没吭声，只是盯着天君看，过了许久，卓悦突然灿烂一笑，说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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