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军官纵身跃起,黑色的长筒靴呼地扫过,爷爷重重侧摔在地。[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女军官扬头捋了捋波浪型披肩长发,顺手正了正军帽,“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拉出去毙了。”两个敌人挟起爷爷,用力往外拖。
“等等!”中将站起来,“宁死不屈此乃真丈夫也,党**官若是一半如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归劝工作我们可以慢慢做,况且你我都没有枪毙他的权力,现在他反正已是笼中之兽,我想一个如此优秀的军人,动摇信仰、失去气节需要时间。别忘了我们可是带着蒋委员长的旨意来的,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暂且把他单独关押在9室,我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有不为名利所动的人。”
爷爷像一个装了大半截粮食的麻袋丢进9室,倒地的瞬间,身子禁不住向前滑动。怎么了?难道一腿就成如此模样?这也太差劲了吧!原本以为他会三拳两脚把几个军官搞定,然后再过去把那些兄弟救出来,唉,真是失望。请不要失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想想登陆部队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登岛后又激战这么久,爷爷浑身上下已经疲软,难道他不想战斗吗?他想!他恨不得将那几个鸟人踢飞,无奈力不从心。就在关押爷爷的对面,那些兄弟都在盼望着爷爷回来。
“师长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
“闭上你的乌鸦嘴,师长不会有事的。”
“对,我们还要跟着师长打仗,他一定会回来带着我们出去。”
“如果师长不幸,我马上随他去,活着是他的警卫员,死了也是他的警卫员,可他――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啊?我们砸门,问问他们师长到底去哪儿了。”
“好主意,砸门,对,砸门。”
铁门发出“咣咣咣”的声音,一个挂着冲锋枪的士兵丢掉嘴里的烟头,愤愤地走过来,扯着嗓门对里面吼:“***,敲什么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还以为是在大陆啊,省点力气吧!”
隔着铁门警卫员的声音,“我们的师长去哪儿了,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你说那个黑脸膛吧,他可不用你们操心,如今他住了单间,还有,他就要归顺我们了,听说升级为少将,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警卫员靠着铁门慢慢滑坐在地,他流着泪不停的摇头,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师长要投降了,怎么会是这样?他总说宁死不当俘虏的啊!跟警卫员一样不解的还有黑屋子里的兄弟,他们阴着脸,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那个小战士铿锵有力地说道:“这绝对不可能,耿师长就像一根宁折不弯的竹子,刚才我们听见的是狗屁,狗屁啊!各位哥哥,别人可以怀疑师长,但我们必须要相信他。”
警卫员低沉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师长,我只是担心他,他现在在哪里?敌人有没有对他动刑?”
爷爷慢慢地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污,一个声音传来:耿师长,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中将笑眯眯地走过来,随从的士兵手里提着一个长方形竹篮子,士兵掀起遮罩布,露出四碟小菜,一壶酒。-=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中将示意士兵退下,士兵将竹篮子放在地上,把小菜、酒一一摆放好转身走开。
中将一边斟酒一边说:“想必耿师长一定饿了,来来,都是自家兄弟,快坐、坐!今天啊,我要跟耿师长痛饮几杯,待酒足饭饱之后――”中将趴在爷爷的耳旁轻声嘀咕,完后露出狡诈的奸笑。
爷爷一把夺过酒壶,“当啷”摔在墙壁上,“无耻!”
中将瞪眼,瞬间又堆起他特有的奸笑,“耿老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可不要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啊!蒋委员长早就对耿师长仰慕已久,几次在高级将领面前夸赞老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听到你被俘的消息,连夜急书一封,要想方设法留住老弟的性命,难得啊难得!投靠**前途无量。”
爷爷端起一碟菜反扣在中将的头上,红红的汤汁顺着银白色的头发流淌,流进脖子里,淌在军装上,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中将成了一只缩头大乌龟,他使劲挤眨着眼睛,以躲避汤汁渗入,“你太过分了,要不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我今天一定要了你的命,耿胜,你会后悔的。”
爷爷放声大笑,“后悔你大爷,爷爷从来不知道后悔怎么写,滚出去!”
中将狼狈地夺门而逃,爷爷端起菜碟狠狠地砸过去,“把这些全带走,爷爷饿死都不吃你们施舍的东西。哈哈哈……老狗!”铁门打开,冲进来四个士兵,二话不说对着爷爷就是拳打脚踢,爷爷倒在地上,不停的笑,不停的骂,笑骂传进关押那帮兄弟的黑屋子。
“师长,是师长,这群畜生,我要杀了你们!啊!”警卫员挥起拳头砸着铁门,“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们!有种冲我来啊,有种冲我来啊!”
黑屋子就像地震了一样。
9室,爷爷遍体鳞伤的醒来,他的左眼角被打裂了一条口子,右眼球被打破,黑白夹杂着血红粘贴半个脸颊,他吐了一口血痰,使足全身力气晃晃悠悠站起来,踉踉跄跄来到墙边,伸出食指沾着自己的血慢慢写下:生为中**人,死是中**魂。
紧闭的铁门上面粘着几片碎皮肉,警卫员伸起血肉模糊双手,痛苦的捂住脸庞,“放我出去,我要保护师长!放我出去,我要保护师长!”
铁门上的小窗口突然打开,一张毛茸茸的厚嘴唇贴上来,两片肥肠不停的上下搅动,黄兮兮的牙齿缝夹着一丝绿菜叶,“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烦死人啦!你们谁叫张清明?”
警卫员“噌”得从地上弹起来,“我就是!”厚嘴唇不见了,小窗口出现一只牛蛋大的眼睛,“你就是啊,哦,那其他人统统退后。”其他人围着警卫员没有退后。
“咋?想吃了大爷不成,你们还想不想让师长活命了,如果想,就赶紧退后。”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三米。
铁门开了一半,“咣”地关闭。
“想救你们师长啊,你就得劝他吃好喝好,不要再装什么英雄。”厚嘴唇边走边说,“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少将,你们师长脑袋是不是进海水了,一个俘虏,一个败兵之将,还想什么!只要他签了字,剩下的日子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虽不敢说呼风唤雨,但绝对可以吆五喝六,还有你,你也会跟着沾光。”说着说着,9室就到了。
看到爷爷的那瞬,警卫员的泪珠子哗地滚出眼眶,他啪跪在爷爷的脚下,哭着说:“师长,都怪我太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我算什么警卫员啊,我该死!我该死!”张清明抽起自己的耳光,爷爷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警卫员一下子抱住爷爷,“师长,如果没有你,小张已经死过三回了,现在谁再想动你,必须从我的尸体上先踏过去,呜呜……”
“男子汉不许哭,把泪擦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爷爷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警卫员赶紧将手抽出藏在身后,他一眼看见墙上的十个血字,咬着牙憋住喉咙里的悲痛。
爷爷从衬衣上撕下一条布为警卫员包扎完伤口,两个人靠着墙脚坐下来。
“师长,你就答应了他们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呵呵!”爷爷冷笑,“树都没有了,留青山又有何用,他们是让你来劝降的吧?那你说我要不要归顺他们啊?”
“只要能活下来!”
“滚蛋,现在我也没劲踢你小子了,只要能活下来?亏你跟了我那么久,做为一个中**人,对祖国要绝对的忠诚,当叛徒是最可耻的,宁愿死也不能苟活。”
“你可以假装投降啊,等有机会了再回来!”
“小子,这是一条不归路,踏上去就永远回不了头,叛徒终归是叛徒,它没有真假。”
“到时候我为你作证,我们都能为你作证,你是被逼的,师长,你要活下来!”警卫员的声音有点哽咽。
铁门的小窗口开了,一个盛着猪肉片子的黑瓷碗伸进来,碗上放有两个馒头,馒头插着一双筷子,警卫员眼睛放光,笑着迎上去。
“你们还真有功呀,吃得比我们都好,可别再摔了,如果不吃就喊一声,我吃。”警卫员笑着接过碗,他想迎接第二碗,小窗口“咔”关上了。
警卫员目不转睛的盯着香喷喷的饭菜,口水猛往肚子里咽,“师长,你快点吃吧,都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爷爷闭上眼睛,“饿了是不是?”
警卫员使劲点头,“饿了那你就吃吧!”警卫员高兴地拿起馒头,刚塞到嘴边便停住了,“师长,我不饿,给,你吃!”将馒头送到爷爷的嘴边,爷爷轻轻将他的手拨到一边,“快吃!”“我不吃,你吃!”
爷爷睁开眼睛,“我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毛病。快吃,这是命令。”警卫员僵硬的手在微微抖动,不争气的泪珠儿夺眶而出。
“越来越没有出息了,有一个月没有见腥气了吧,他们的伙食比咱们的好,快吃吧。”爷爷又闭上眼睛。警卫员狠狠咬了一块馒头,咀嚼了几下,嘴巴一咧,失声的痛哭起来。他知道爷爷为什么不吃,他知道爷爷不吃意味着什么。警卫员端起黑瓷碗,颤抖地夹起一片猪肉送到爷爷的嘴边,“师长,你闻闻,香着呢,快尝尝,就一块,把嘴张开啊!”爷爷就像一樽纹丝不动的佛像。“你把嘴张开啊!”警卫员哭着央求。
铁门的小窗口哗地打开,“不吃我吃!”警卫员扭头骂道:“吃个屁,滚你妈的。”
一口痰嗖地飞进来,小窗口关闭。
“警卫员,快吃吧,吃完你就回去,回去告诉兄弟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如果有朝一日回去了,把这个带给志军。”爷爷掏出一个怀表递给警卫员。
警卫员没有接,“要给你自己给,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吗?师长,你说过要传授他枪法,希望他跟你一样驰骋疆场、保家卫国,你都忘了吗?”
爷爷强行将怀表塞进警卫员的手里,“人在表在,这是我恳求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打了败仗,若有人问起我耿胜,你就说被一个炮弹打碎了,听到没?”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们都能活,为什么你要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并肩战斗。”
“有些事你不懂,记住他们要求你们的可以暂且答应,你过来。”爷爷示意警卫员靠近,爷爷轻声说了一番话。
警卫员急忙抽出身子,“不,我们宁愿死。你不干的事让我们干,我们可不是怕死鬼。”
爷爷脸一板,“怎么那么倔呢,就按我说的去做,回去,就跟他们说这是第83师的绝密行动。”事隔多年,警卫员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爷爷绝食的第五天,警卫员哭着跪下来求爷爷吃点东西,当时爷爷的嘴唇干裂了几个口子,整个人依靠墙壁方才勉强的坐着。
“师长,我求求你吃点饭吧,你再不吃就撑不住了,师长,你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啊!”警卫员流着泪伸出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呸”吐掉一块皮肉,鲜血泉水般涌出来,赶紧将手臂贴住爷爷干裂的嘴唇,“师长,你不吃他们的饭,那就喝我的血,你喝啊!喝啊!”
爷爷用嘴堵住流血的伤口,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淌,突然爷爷一脚踢向警卫员的裆部,警卫员啊呀一声疼得昏死过去,爷爷用牙齿撕下一条布,将警卫员的伤口缠住。他在警卫员身上摸索,正当他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时,铁门“咣”地打开,伴随一声枪响,爷爷持枪的右手腕被打穿。
绝食的第七天,爷爷在9室永远闭上了眼睛。他们专门请来一流的化妆师给爷爷美容,为爷爷换上一身崭新的没有军衔的军装,葬礼那天,提审爷爷的中将庄严地宣读了悼词,悼词最后一句为:伟大的纯粹的中**人永世长存。
猎人们将吉普团团围住,猎鹰隔着玻璃对猎鸟喊:“队长,他们的俯卧撑做完了!”猎鸟手按住猎人帽沿使劲揉搓了几下,一把推开车门,冷淡地说:“那再做三百个!”
满头大汗的猎猫、猎豹惊得张大嘴巴。
“不是他们两个人做,是你们都做。”猎鹰第一个趴在地上,“快快快,大家自己做自己数啊!”
猎人们纷纷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