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山脚下，某作战师师部，一份报告“咣”地被摔在办公桌上，硕大的战略作战地图前面，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汉子约180CM，他仔细端详着标有红蓝箭头等作战标示的地图，头也不回的吼，“杨参谋，杨参谋。”

门外应了一声嘶哑的“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上尉跑至汉子的跟前，“叭”地一个立正，高高挺起的胸脯，两个中指紧贴着裤缝，那副认真的架势让人想到新兵蛋子。“师长！”

“今天哪个连队组织实弹射击？”

“报告师长，侦察营作战一连。”

“备车。目标，作战一连。”

一辆迷彩猎豹车在陡峻的山路上前行，师长龙一眯缝着眼睛在思考一个令他困惑，甚至说是耻辱的问题，自接到上级密令，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整个脑袋里全是问号，一百人跟一万人对搞，开什么国际玩笑，以为他们个个是孙猴子，身怀七十二般变化，具有上天入地神功，更郁闷的是，红军总指挥就是他龙一，龙一何许人也？参加过对越还击战，曾赴欧洲某国学习培训过，组织大小实兵演习近百次，目前挂着大校军衔，但私底下已是公认的准将军。

“师长，容小杨多嘴，这两天怎么您的脸上老是挂着阴云，天底下有什么事还能难住师长您。”杨参谋以试探的语气说。

“他***，戎马半生还是第一次接这样的活儿，让我带着一万人去跟一百人对搞，哼！哪个高参的脑袋被驴踢了，这两天窝得我的肺都快炸了，对了，到了一连，你跟我整一百发子弹，我要飙一下。”

迷彩猎豹车七拐八拐，拐进一个井字型射击场，远远的一排士兵正在趴着抠动扳机，“砰――砰……”猎豹车停了，一声犀利的哨音悠扬而起。

“师长同志，侦察营作战一连正在组织实弹射击，请您指示，连长肖大国。”

龙一没有回答，将举手敬礼的肖连长凉在原地，望着师长怒气冲冲地背影，一把拉住杨参谋，“杨参、杨参，我哪儿没有搞清楚，老大怎么？”

杨参谋笑了笑，“没事！”肖连长紧拉着杨参谋不放，“杨参，你透一下底，我们一连是不是哪个兔崽子犯了错误，让老大逮住啦？”杨参谋推了推肖连长，笑着说，“真没事！”

肖连长被杨参谋的笑弄得摸不到北，“要是哪个兔崽子犯了纪律，我把他的屁股蛋踢成三半，杨参，杨参，咦？是啊，今天兄弟们都在实弹射击，应该没有机会犯错误。”杨参谋挣脱肖连长的手，大步追向龙一。

肖连长从腰里取下军用通话机，“报告营长，老板来了……”

龙一据枪瞄向三百米半身靶，他的身旁笔直地站着一根木头，“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枪膛里连续跳出的弹壳漂亮地打着旋儿纷纷掉落，突然一颗打在木头的脸上，木头抖动了一下眉毛，攮了攮鼻子，就是没有眨眼。肖连长悄悄站在射击成绩登记处，轻轻给文书嘀咕了几句。

靶台前，十五名射手全部射击完毕，个个自觉后退一步站成木头。

“肖大国！”龙一喊。肖连长边应“到”边跑步过来。“我要看靶！”“是！”

肖大国张大嘴巴站在靶纸前，娘啊！三十发子弹四十四个弹洞，兔崽子，自作多情的兔崽子。

“连长，赶紧把多的弹洞糊上吧！不然你死定了！”糊靶的士兵没个数的说。

“糊你大爷，事儿都干出来，还不敢承认吗？我们一连的作风是什么？”

“自己的屎自己擦！”

“滚蛋，你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粗鲁，低俗，没文化的表现，怎么也得这样表达：自己的大便自己擦。”在士兵呵呵的笑声里，肖大国扛起半身靶就跑。

龙师长瞄了一眼打成马蜂窝似的靶纸，嘴角扯起的笑尚未拉长便收了回去，“四十四个弹洞，肖大国，这是怎么回事？”肖大国的脑袋瞬间低下去，“把头抬起来，老子最讨厌低头的男人，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告首长，我给你的靶上打了一发！”“报告首长，我也给你的靶上打了一发！”“………………………………”十四名射手依次报告。

“肖大国，你带兵带的可以啊！”肖连长刚想笑，“可以个蛋，什么意思？看不起人还是不相信人的枪法，老子打的子弹比你们喝的大米粒都多，自作多情，自找罪受。”肖连长赶紧点头称是。“是个屁！”龙一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杨参谋、肖大国莫名其妙。“一群鸟兵！”令肖连长吐血的是，那十四个射手竟然齐声地回答，“到！”

侦察营营长谷格呼呼跑来，一个立正，“师长同志，侦察营――”龙一摆摆手打断谷营长，“行啦行啦，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解释一下，三十发子弹怎么能打出四十四个弹洞？”谷营长“啊”了一声，苦着脸搔着脑门，“谁打的，我给他嘉奖！”

“报告谷大营长，我！”龙一顺杆而上，这一出戏搞得谷营长脸都青了。谷营长歪着头数着弹洞，“不可能，不可能，三十发子弹，怎么打都打不出四十四个洞。”

“营长，是真的，这些自作多情的鸟兵，一人在这个靶子上补了一发。”肖连长说。

“哈哈哈，我说呢，也只有我老谷带的兵才能干出这么二的事，师长，你说说他们的默契度，高、高得很！哎呀，行，一连长，回去好好表扬。”谷营长语调轻松的笑着说。

龙一手指着谷格的鼻子尖，“你，你没个鸟数！还表扬，我先处理你。”

“老连长，你生气啦！”谷格扯出了关系。

龙一气得无语，他冲谷格使了个眼神，以示过来，谷格听话的将耳朵凑过去，龙一一把抓住耳朵，用力的拧，“啊啊，疼疼，首长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手！”那十几个鸟兵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站好！”龙一松开手吼道。谷格立即站成一根木头，“我问你一个问题，回答的满意，今天的事就算了，否则，你谷大营长就准备在师干部大会上做检讨吧！”

“报告师长，做检讨也是我做。”肖大国认真的喊。

“滚一边去，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师长请讲。”

“让你带一万人去跟一百人打仗，你有啥感觉？”龙一把郁闷自己数天的问题嫁接到谷格头上。

“师长，是我没有听清楚，还是听错了，到底是带一万干一百，还是带一百干一万？”

“你耳朵里塞驴毛啦，让你带一万干他娘的一百。”

“去他大爷，看不起人也不能这样干啊，要是命令，我谷格会坚决执行，不过执行完就打背包回家种地，以多压少，以众欺寡不是侦察营的作风，呵呵，一万对一百，咋不一亿对一百，一人吐一口唾沫就把他们淹没了。”谷格脸通红，似乎这事儿是真的要交给他去干一样。

“英雄所感略同，可我告诉你谷大营长，这事是真的，可惜带领一万的不是你，而是我。”龙一看着几双惊诧的眼神，“大爷的，纵然他有三头六臂我龙一也要给他砍了。”

“老连长，谁那么牛B，我带侦察营先平了他们，大爷的，哪个赖蛤蟆打哈欠。”

龙一转身就走，屁股后面跟着谷格、肖大国和杨参，“先别吹，等跟他们干起来了，我再看你们的表现，这些日子，好好把你的兵练练。”

迷彩猎豹车缓缓行驶，谷格、肖大国敬礼，看着远去的龙一，谷格扭头瞪了肖大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