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出奇的黑。这片神秘的原始森林被夜幕裹缠的密密实实,遥远的夜空,稀落挂着几颗焉不拉叽的星星,微弱的光芒闪耀着无法丈量的距离。白天精力尚未耗尽的大鸟,“咕呱咕呱”嗷叫两声,此刻,猎人集训队就寝后约一个小时。
镜头在夜幕里呆了这么一会儿,渐渐也能看出一点东西,朦胧之中,一个黑影突现出来,从那剽悍的轮廓,我们知晓是猎鹰。
猎鹰将手举起,“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三分钟,猎人学员纷纷从岩洞里跑出来,他们除了穿衣扣扣和紧张的脚步音外,再也不像以前叫嚷,他们按照自己的位置自觉的列队看齐。
“稍息!”猎鹰低头看表,刚才的紧急集合用了3分56秒。
“猎人们,刚才大家表现马马虎虎,解散之后,请放下身上的装具,只带好三样东西:打火机、笔和纸。再重复一遍,解散之后,放下装具,带好打火机、笔和纸。解散。”
队伍呼呼啦啦散开,没到一分钟便呼呼啦啦集合。
“目标,战术训练场,跑步――走。”猎鹰压低嗓门喊。
原本应该有大灯照亮的战术训练场,今天一片漆黑,自带上“三件宝贝”,猎人学员心里就嘀咕,就疑惑。搞什么东东啊!白天让写心得体会,这晚上半夜三更拉出来让带上那三个宝贝又要干什么?这猎人集训队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奔跑的队伍一停下来,憋得难受的他们立马就骚动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飘向黑乎乎的夜空。
“停!”猎人学员立即止住了嘴巴,卡在喉咙里的碎语,使劲挤咽了几口唾液,才把它们捎带下去。
“今天把大家拉出来,玩一个游戏,相信你们会产生浓厚的兴趣。”猎鹰此语一出,即招来下面的议论纷纷。
“安静安静,先别高兴的太早,也别兴奋的太高,下面我将游戏规则宣布:此游戏名为《抄写碑文》,顺我手指方向有一座老坟。(啊!)坟前立有一块石碑,要求每个学员前往将上面的文字抄写下来。(啊!)按照各单位的猎人编号,每五分钟放一个,最后统一以小组为单位上交集训队。今夜剩余的睡眠时间,可是全部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是否清楚?”
“清楚!”
“报告,我请求提问?”
“猎人23号,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报告猎鹰教官,那老坟究竟有多远啊?这黑咕隆咚的,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有多远?自己去一下就知道了,猎人7号。”
“到。”猎人7号向前一步立正站好。
“出发。”
“是。”猎人7号顺着猎鹰手指的方向,很快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寂静使他人没了,却留下沙沙的脚步声。
“好了,你们可以放松一下,猎人12号,你做好准备。”猎鹰语音落地,队列犹如炸开了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乱谈起来。
“俺的亲娘,这么黑,摸瞎一样去抄碑文,碰到鬼可真要命啊!”猎人25号的话里夹杂着几丝怯意。
“去你大爷,当兵的信马列,不信鬼神,是你小子自己心里有鬼。”猎人23号打击道。
“今天咱们老鹰可是反过思,忏过悔,发过誓,这洗消耻辱的第一战,大家可不能当狗熊,不要自己吓自己,话说回来,真他妈遇到鬼,也要给我掐死它。这一次谁都挡不了老鹰的翅膀。丑话先说在前头,谁掉链子板子就打在谁身上。”猎人22号言词激昂,把几个老鹰煽动的摩拳擦掌。
“啊――!”一声惨叫从猎人7号消失的方向传来。
“俺的娘啊!真有鬼呀!你……你……你们听到没有?俺娘说了,这深更半夜,各种各样的鬼都会出来游荡。娘啊!这回可要了俺的命了。”
“瞧瞧,瞧瞧,看他的熊样子,裤裆里有水了没有?”猎人22号挖苦道。
“让我摸摸。”猎人23号一把伸过手去。
“操你大爷,摸一摸300多,非礼啊,非礼啊!“
“呵呵……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周围的猎人学员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这段精彩的对白和表演,那是相当有感染力。
那声惨叫的确是猎人7号发出来的,究竟是咋回事呢?镜头“嗖”的飞起来,瞬间将颤抖的猎人7号罩住。
“哎哟!”漆黑中猎人7号瘫坐在地上,他摇晃的右手“啪”得一声打燃火机,淡黄的火苗映亮他惊恐万分的脸。刚才前行着的他被什么撞了一下,好像地下突然钻出来的鬼,又如空中突然飞来的怪,猎人7号只觉得头发稍都竖立起来,一跳一跳的头皮传来撕扯心头肉般的麻,莫非真的有鬼?
打火机无法长时间的点燃,否则那点塑料就会因烫软而失去作用。猎人7号松开大拇指,眼睛顿时漆黑一片,被火光刺激过的视网膜瞬间变得呆滞。稍停,猎人7号再次打燃火机,这会儿,他决定把那个吓得自己半死的“鬼怪”看清楚。
也许会有朋友笑了,堂堂七尺男儿,共和国的卫士,传说中的军中精英,怎么这样的胆小,至于吗?真是让人失望。
我说朋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别牛B烘烘,深更半夜,把猎人7号换成你,看你能如何表现,不他妈尿一裤裆,哭爹喊娘才怪。这个世界上总有一批不懂装懂,喜欢说三道四,评头论足的人,这群人闲着没事干,或者说不干事,专门寻找能让自己扭曲的灵魂,肆意宣泄的对象。上至天,下至地,中间包括空气,没有他们不敢评价的,尤其是在网络世界,他们更是如鱼得水。我敢打赌,如果不在这儿打击一番,保准他们会找个狗屁地方,大肆吹虚,哪怕是小说里的人和事,都能整得跟现实中他亲眼目睹过一样。
猎人7号高举着点燃的火机,借着那微弱的光寻找。忽地身后又被“鬼怪”撞了一下。“啊――!”他大吼,猛然转头,这回他看清楚了。
真得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吊在半空中的假人,假人四肢俱全,周身被黑布缠裹。“***。”猎人7号长吐一口气,狠狠骂道。
“呵呵”猎人7号突得傻笑两声,丢下假人继续前进。就在他走远之后,从一棵大树后面慢慢闪出一个黑影。
“俺的娘啊!你们听听,现在一点音儿都没有啦。俺的娘的啊!你们说说是不是给鬼抓走啦?”猎人25号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原地转着圈。
这一次没有人立即站出来反驳,因为那声惨叫已经钻入耳膜,现在正疯狂的拍打着脑浆,一双双惊疑的眼睛,闪耀于漆黑的夜幕。
“怎么不吭声,说话啊!”猎人25号靠近猎人23号,“猎人23,平日里就数你丫最牛,怎么你也哑巴啦!刚才你――”说到这儿,猎人25号扫视了一圈夜幕下的黑影,“你们,嗯?怎么都不吭声了,啊哈哈,是不是都被震晕了?”
“去你大爷!”猎人23号推开猎人25号,“不要自己吓自己,知道不知道,啊――!”突得升高的嗓门,弄得猎人25号向后弹跳了一下,他凝望着猎人23号,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儿。
“猎人12号。”黑暗中传来猎鹰的呼叫。
“到!”猎人12号向前进一步,挺立站好。
“出发。”
“是!”猎人12号猫起腰,钻入那片令人身上起满鸡皮疙瘩的树林。
再说猎人7号,那是相当辛苦的探索目标。坟墓,你在哪儿?他的心里头不住的念叨,经过初次惊吓之后,整个人反而变得坦然起来。他知道,猎人集训队正在组织心理训练,此刻,快点寻找到坟墓是他最迫切的需要。凭着记忆,他断定自己的方向准确,只是未知的距离成为最大的疑惑。
“啊――!”再次传来一声杀猪似的嚎叫。呵呵,大家一定知道是谁嚎叫了吧。
“俺的娘,你们听听,听听啊!又一个报销了,又一个报销了啊!”猎人25号张大嘴巴,语气里弥漫着三分惊恐,七分哀伤。
“大爷的,就你话多,不嗷嗷没人把你当成哑巴,本来大家的心里头像塞满了麻绳子――乱糟糟,加上你丫扇风点火,哥们的心开始烦了。”
“好了,保持安静。”猎人22号说道。
猎人7号凭着感觉向心中的目标慢慢移动。你在哪里啊?我心爱的坟墓,你在哪里啊?猎人7号嘴里头轻轻的叨叨。忽然从前方的树缝中,飘进几缕微弱的光。
光――坟墓!猎人7号的第六神经“腾”得弹起来,他认为目标就在眼前。
猎人7号情不自禁的加快脚步,拨开缕缕光芒,“靠,终于到了。”
呈现在猎人7号眼帘的是一个圆馒头状的坟,坟前立有一块石碑,心中大喜的他五步并成三步,“嗖”得蹿到碑前,正当他掏出笔和纸的时候,蜡烛突然灭了。顿间漆黑让猎人7号的心“咯噔”一下鼓起,他摸索着裤兜,“啪”火机打燃,随着火苗的跳跃,他长长吐出一串惊恐。
“晕,怎么没有字呀!光光的石头让我如何抄碑文啊!”猎人7号左手举着火机,扫视完整个碑面,失望的自言自语。
“玩人吗?不可能,猎人集训队绝不会大半夜,吃饱撑得搞人玩。”猎人7号把火机的火苗扭到最大,他怀疑是不是碑文雕刻的太精细,刚才看的太粗略没能看出来。于是他把脸和火机一同凑上去,慢慢的看了几秒钟,依然不见蛛丝马迹。
跳跃的火苗烧热火机上的铁罩,猎人7号哀叹一声,松开左手大拇指,又是一片漆黑。
“喂~,别~找~了~,给~你~~。”一个低沉的、沙哑的,又带有几分颤抖的声音从石碑后面传出来。
“啊!!!”突然的意外让猎人7号惊恐的嗷了一声。“哈哈哈哈”在?人的大笑声里,烛光再次点亮,石碑的右边慢慢伸出一只手。
“谁?是人是鬼?”猎人7号壮着胆问。
“快拿过去,让你抄的都在这纸上面,记住接过去千万不能打开,还有打火机留下,来吧,交换吧!”
猎人7号伸出微微抖动的右手,同时伸出稍稍抖动的左手。
“快点返回。”
“是!”烛光又熄灭了,凭着记忆,猎人7号转身向来的方位走去。
“猎人17号。”“到!”“出发。”“是!”
猎人7号在黑漆漆的树林里,尽可能放快脚步往回赶。他试探性的两个胳膊向前平伸着,虽然这个姿势在运动时让身体失去几许平衡,但给予他的好处是可以保护自己,那前伸的胳膊起到了预警的作用。这种不雅观的姿势像谁呢?僵尸。呵呵恭喜你答对了,加10分。只不过与电影片里的僵尸不同,他不一跳一跳的。
“????”前面传来杂乱的声音,这回猎人7号心不跳气不喘,他心里清楚的很,一定是猎人12号赶来啦。然而猎人12号刚刚摆脱空中悬尸恐吓不久,就像手指掐下七成熟的馒头,现在还没有恢复原形。猎人7号对这次训练内容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回他索性放慢脚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忍不住在嘴角扯起一条无声的坏笑。
“啊――啊――”惊慌中,猎人12号双掌推了出去。
“哎哟,你小子动真格的呀!”
“操你大爷,你这个僵尸吓煞哥们了。”
“过瘾吧?呵呵。”
“太过瘾,魂魄差点离我而去,你鸟人装什么大头鬼。”
“呵呵,为你壮胆。”
“去你的吧,我看是吓吓胆,对了,这黑漆漆的耍的什么名堂?快快,告诉我。”
猎人7号摇摇手,“NONONO。”
“我靠,算了,咱们是战友,不是兄弟。都叫特种兵,可单位不同,猎人7号,再见。”
“喂,你说错了,我们是兄弟,因为现在不是实战,而是训练,所以不能告诉你,猎人12号,我祝你好运。”
“谢啦!”猎人12号显然已经远去。
“怎么还不见踪影,真的不会成了肉包子打狗吧!”
“猎人25号,你是咸吃萝卜淡(蛋)操心,我们信马列,不信鬼神,别老是自己吓自己。”
“就是吗,猎人23号说的对,我们不信鬼神,你也不想想,猎人集训队把我们拉过来干什么?让我们去拜见上帝。”猎人24号接过话茬儿说道。
“那一声声惨叫难道是假。”
“报告――!猎人7号完成任务返回。”一声吼吸来所有猎人学员的目光。
“50分12秒,把你抄的碑文交过来。”猎鹰喊道。
“是!”猎人7号向猎鹰跑了过去,“报告猎鹰教官,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猎人7号激动的打开那张白纸,“怎么会是这样,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他张张嘴想把这句心里的疑问发出去。
“猎人7号,请你背颂《保密守则》前四条。”
“是,我回答。一不该说的秘密不说;二不该问的秘密不问;三不该看的秘密不看;四不该带的秘密不带。回答完毕。”
“很好,纸留下,人带回。”
“是!”猎人7号立正向猎鹰敬礼,而后转身跑进众人诧异的目光里。
“啥玩意?”“抄的什么啊?”“透露一下!”大家伙吵吵嚷嚷着把猎人7号包围。
“嘘――!”猎人7号打出一个无可奉告的手势。
“切!”除了本单位的几个,其他长叹一声扫兴散去。
“七哥!”猎人9号伸起大拇指凑上去,“没外人了,快告诉咱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猎人7号突的将脸拉长,瞪了猎人9号一眼没吱声。
“老大!”
“什么老大,我――猎人7号,别给我玩江湖,猎人9号,记住了吗?”
“是,记住了,猎人7――号,现在该告诉我们实情了吧。”
猎人7号摇摇手,“NONONO,无可奉告。”
“一点点,就告诉一点点。”猎人9号一脸的孩子气。
“不行。”
“啊?!只说说那第一声惨叫是怎么回事也行。”
“不行。”
“唉!”四只雪豹异口同声的长叹。
夜幕下,紧张的隐没与舒坦的出现交替上演,这群忠诚的猎人,碾着时针,将疲惫与困倦旋转成遥遥的星斗,直到冬方微亮,最后一名猎人41号可着嗓门吼出一声“报告”,震开天地这双眼皮儿,红彤彤的太阳露出半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