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果经常看日本电影或者是连续剧的话,应该可以发现,学校与医院总是存在着一些大同小异的怪谈。恐怖电影里面的自不用说,贞子、伽椰子之类的想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在伊藤诚所在的风间医院中也少不了这类的怪谈,只不过内容另有诡异。
“喂,你听说了吗?有东西失窃了。”
“什么?这是第几次了?还没找到犯人吗?”
“嘘,别叫出来。你想让整个医院的人都听到吗?”
“抱,抱歉……解刨室的值班医生难道没发现什么吗?”
“要是发现的话我们就不必总是这样了。不过这次丢的不是内脏,而是一个病人的病历啊。”
走廊拐角处正传来这些密谈声,除了少是被可以压的或者是有可能被故意回避的名词之外,其他内容伊藤诚大致还是能听得清楚,以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悄悄接近拐角,他听到了更多的情报。
“还是有什么爬过的声音吗?”
“没错,,有值班护士说听到了……走廊上今早也出现了……”
“清洗掉了没有?”
“正在清理,希望别被病人看到。”
“太可怕了,真想早点结束研修,离开这个鬼地方。”
窃窃私语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掉了。
她们在说什么?医院怪谈?失窃过内脏,还有病历?
并非刻意窃听只不过是在清晨一早于医院走廊中散步以排解昨日不明缘由的郁闷时无意间发现正有人正在谈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已。
不过,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他们的耳朵是听不到这种细微话语的。而且在这之前,逼近的脚步声就已经会暴露他们的存在,足以使其噤声。只不过伊藤诚的神经反应早已超越常人,又加上军道杀拳的兑换令其在平时就不自觉的放轻脚步,拐角处的研修生理所当然的也就没有发现她们正在传播再也不能称得上秘密的秘密。
有生以来,伊藤诚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有声有色、有凭有据的医院怪谈,自然会产生兴趣。不再是通过转移视线以消解心理压力的需要使然,更是探明真相消除不安的举措。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不关心发生在自己身旁的怪事,尤其是涉及到内脏之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时。而对刚刚经历过炼狱回归人世间的伊藤诚来说,这种担忧是更加的强烈。
他只希望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他原本世界中随处可见也是随处都可以用事实反驳得倒的谣言,一种盲目、猎奇,没有必要去在意。可是亲身经历过的苦痛折磨和扭曲疯狂去让他不能不亲身寻找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人类自身愚昧的表现,否则他绝对放不下心来――有什么可以保证这里不存在那些怪物?有什么可以保证这里是安全的?有什么可以保证这些所谓“谣言”不是真的?
三步并作两步,他大步飞奔、冲入楼梯、手脚并用、攀踏扶手而上,不消数秒便到达事发楼层,只见一名清洁工正费力地清洗着带有少许污浊粘稠的走廊地面。走近一瞧,还能闻到被刺鼻的清洁器所掩盖的肉质腐烂所特有的恶臭。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紧皱眉头,伊藤诚以不悦的口气向清洁工问道,不由得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没什么……是病人地呕吐物而已。”虽然清洁工以“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态度来回应他的质疑。不过,伊藤诚还是在高度的注意力下从她语气中些许的动摇察觉到了其好像正在竭力掩饰什么的慌张。
目视着清洁工做贼心虚一样加快速度清洗掉污物,伊藤诚只得带着满腹狐疑悻悻地离开,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正当他烦恼该从何处下手时,走着走着便自动的回到了自己所在的病房,却发现本应是自己这一身份的母亲的女性正面色焦急地冲出病房。然而当她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就?在不远处,满脸的愁容转瞬即逝,安心地捂住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应着“母亲”的呼唤与关心的责备,伊藤诚并不会感到任何的不快,反而是渗入心扉的的温暖,可是这也更加加深了那份不安的疑虑。
“……妈妈,有些事你能告诉我吗?一定要详细。”近一个月时间,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对方为“妈妈”,原本他还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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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时,伊藤诚小心翼翼地躺在那张被自己捏扁了一根床腿,稍微一使劲动作便开始“吱嘎”作响的病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心中烦躁的如同一团乱麻。
对山县爱今天没来的事放在一边,他将精力全部用于分析从“母亲”口中和实地探查所得到的线索之中。
他可没想到打听有关医院怪谈的事竟如此困难。医院其他工作人员不愿意对病人说也就罢了,可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对这件事三缄其口那绝对不正常。
伊藤诚厚着脸皮软硬兼施,终于令“母亲”受不了其疲劳轰炸,将她所知道的怪谈详细内容全部讲了出来。
然而,与以前那些口耳相传无凭无据的谣言相比,探究的越是深入,他便越发的觉得蹊跷、越发的不安。
再也不敢靠近医院半步的猫狗,半夜三更走廊传来蠕动声后第二天必有的恶臭粘稠物,半夜惊叫并声称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物盯着他们看的惶恐病人,经常丢失的新鲜内脏以至于还丢过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到头来只能得出医院存在这怪物这唯一一个结论。
不安,逐渐升级为恐惧。
或许这显得有些奇怪,连丧尸、怪兽的围追堵截都能挺过来,理应是经历过这种残酷考验的人都会有心理素质的大幅度提高才对,怎们伊藤诚还是看不出有什么长进来。
人生可不是什么RPGGAME,EXP长到一定程度也不可能立码提升各种素质。而且他还不是达到LV99的超级勇者,顶多也只不过是刚出新手村打了个小BOSS的程度。他既不是超人,也不是英雄,更何况他早已放弃了这类幻想,只不过但求保命而已。
其实话说回来,他害怕的并不是什么鬼怪之类的存在,问题在于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换句话说,妖魔鬼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必须要面对它们。
为什么迄今为止还没找到这个怪物的踪影?是因为惧光、惧声,还是说它知道潜伏的重要性?
为什么它会三更半夜出现在病人面前?是因为想吃人,还是说它只是从病人的惊慌表情中得到……娱乐?
如果都是前一种情况那还好说,如果是后一种……那实在就是太可怕了。
现在在伊藤诚的眼中,凡是无法目视所及的地方仿佛都有可能隐藏着危险,不论是只有人们小时候才会害怕藏着妖魔鬼怪的黑暗角落还是下意识中不知道检查了多少遍的床底。就连时间也好像跟他作对似的,每看一次表就越觉得走得是越来越慢。
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诅咒那个轮回空间,竟然连这点喘息时间都要无情的夺走。可是每次诅咒完,他都要自我安慰一下:“这一切可能都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比起客观推理,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心愿,毕竟这里是奖励和平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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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医院被昏暗不明的夜色完全的笼罩起来,巡夜护士的脚步声随着手电筒轻轻摇曳的微弱灯光沓然而去。走廊中只剩下紧急逃生标志泛起的淡淡绿色荧光映照着这异空间一般的黑色寂静,似乎有什么这潜伏其中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护士值班室内,刚巡夜归来的女护士“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倚在门口重重地松了口气。
只要回到值班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啦。接下来该做的便是泡一杯浓浓的热咖啡松弛一下紧绷的要断掉的神经。
坐在转椅上慢慢啜饮着浓咖啡的伊藤萌子和这所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因为那些医院怪谈,一点也不愿意去值夜班,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怪谈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然从来没有任何一名医院工作人员见过怪谈中的那只怪物,但这并不意味着看不到便是没有。尽管为了查明真相,医院已经购置了先进的防盗设备,但就在昨晚,资料室中某位病人的治疗病历竟然像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而不是如以往一般丢掉解剖室中的新鲜内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凡是了解内情的人都会提出这个疑问。
如果这种事被媒体曝光的话,毫无疑问风间医院的声誉必将一落千丈。要是连丢失婴儿的事情也一并揭露的话,这所医院也就完蛋了。
尽一切努力封锁消息,堵住失踪婴儿家长的嘴这种事自不用说,然而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却依然一筹莫展。
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在深夜惊吼的病人口中听到关于怪物的怪谈了,还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灯火通明的护士值班室内,伊藤萌子只能独自一人烦恼地面对这彻夜的冷寂与暗藏的恐怖,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就在这里住院,以自己护士长的身份,她才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找罪受呢。
就在今天一大早,儿子不知从那里听到的消息,竟然打听起了医院怪谈,这让身为母亲的她煞是惊讶不已。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又顶不住儿子的央求,只能举手投降把她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没想到那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一副不应该出现在孩子脸上的严肃面孔让她暗暗后悔不迭。
受到自己儿子的影响,连她也隐隐感到不安,似乎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嘀――嘀――嘀”
病人呼叫装置那时断时续的提示音顿时打断了女护士的胡思乱想,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当中。这种提示声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该不会又有病人见到怪物了吧?看来只能像以往一样使用敷衍的方法来继续敷衍好了。
然而这一次,她失去了一如既往的从容。因为这呼唤的铃声正出自她自己儿子的病房。
一把抓起手电筒,她门也不关便急匆匆奔向病房,连护士的基本职业规范也顾不得了。在这清冷的后半夜,狂奔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医院走廊中回荡响彻,显得格外的令人心惊,仿佛预示着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事情正在某处发生着。
终于来到目的地,想也不想,这位母亲冲入了不知为何敞开大门的病房之中。
昏暗的屋内,隐约可见她的儿子,名为伊藤诚的少年正迎着自己的方向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似乎是在警戒着什么。
她暗自松了口气,摸索着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只要不是怪物,那什么都好说,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当刺眼的洁白灯光驱散走无尽的黑暗后,她惊讶地发现,诚的身旁竟有一根床腿搭在坍塌倾斜的病床边,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令她不安的则是诚满脸的苍白,如同遭受到绝望的重创一般,双眼没有一丝孩子该有的光彩。
“妈……妈,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他一下子放下了重担一样的满副疲劳与庆幸,仿佛是老了十岁,只是蠕动着干涸的嘴唇无力地喃喃问道。虽说是疑问的口气,可他的脸色明显是在告诉别人,他早已确定了答案。
“没有啊,诚,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也是啊,真抱歉,对你开了这样一个……玩笑。”诚强撑着疲惫的微笑面容,嘴中吐出比木乃伊的绷带还要干巴巴的“哈哈”笑声,一副竭力隐瞒着惊天秘密的样子,满脸的动摇神色。
好像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了伊藤诚正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诚……你……”
“你是想问这张床吗?……刚才,床塌了”凝思苦想了好一阵,伊藤诚突然变得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地震呢。”
“诚,你没伤到吧?”
“一点事都没有,好好的……好好的啊。”
“没出别的事吗?”
“……没有啊。你该不会是想起怪谈了吧?哈哈,妈妈,你真胆小啊。”
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她只能接受这个解释。
没有人知道,在她经过的走廊某处上方,一团模糊的影子正随着天花板迅速蠕动而去,几滴粘稠的溶液正从黑影身上不时的缓缓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