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水艰难的挣开双眼,头疼欲裂。这是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浓睡不消残酒的感觉。
天已大亮,似乎放晴,雪后的光亮,更加刺眼。记忆慢慢浮起,与白胜、陆麟他们狂饮,与身边的美人*,糜烂的音曲……,然后便不知道了。
旁边似乎还有人,定睛一看,大概就是昨晚一直和自己猜拳的酒娘吧。
盘坐床上,缓缓的运功,真气在体内运行,头上冒起阵阵白气,不一会就觉得通体舒泰,看来功力又增进了许多。
肚子已然饿了,沏杯好茶,还有京陵精美的糕点。吃完拍拍手,看了看床上的睡美人,无赖一笑,踱出了门。
彭飞这臭小子呢?昨晚酒后,走了?还是躺在温柔乡里没起来?管他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漫无目的的乱逛。
正无目标,一位老者殷勤的向他招呼,萧若水抬头一看,“清风斋”三个漂亮的瘦金体,映入眼帘。看在这几个漂亮字的份上,还有老者热情的笑脸,萧若水决定进去看看。
毕竟还早,店内寥寥三五人,萧若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那些古籍珍本,听老者煞有其事的介绍。
前方有浊世佳公子,看背影,他甚是入神的研究着手中的宝物,听到老者絮絮叨叨的声音,无意的回头。
目光一对,两人顿时一愣,那人竟然是柳公子。那个对水如烟一片痴情,仕途无限,宁王的干儿子,柳公子。
想起荒唐的约定和赌局,萧若水不禁心中哑然失笑。两人不由的同时道了声:“真巧。”老者见两人相识,识趣的退下。
施礼完毕,两人坐下品茗。
萧若水微笑道:“柳大人好雅兴,大早的寻宝。”柳公子灿烂一笑,道:“黄公子也是兴致挺高啊,不过,在下并不姓柳。”
萧若水意外的“啊”了一声,柳公子又笑道:“在下本姓鲍,只因极喜柳永之词,故常以“柳门下”自称,久之倒变成了在下的绰号,圈内人都称在下为柳公子,难怪黄公子有此误会,哈哈。”
萧若水打了个哈哈,道:“鲍大人独钟情柳十三,怪不得是个风度翩翩的大情圣。”鲍公子道:“黄兄见笑,不必一口一个大人的称呼,在下更喜做个公子,亦或直呼鲍明便可。”
萧若水微微一笑,喃喃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至情至性之极,鲍公子可说是颇具其中真味。”鲍明大笑,道:“黄兄过奖,在下做十三之门下走狗犹不及,何敢称颇具真味?”
萧若水坏笑道:“十三哥只敢“执手相看泪眼”,只能“竟无语凝噎”,反观鲍公子,千里追美大气魄,不爱江山爱美人,何逊柳宗师,你又何必自谦?”两人放声大笑。
鲍明道:“词本伶技,自幽自怜自叹自表耳。”萧若水笑道:“然境界高下,有伶工之唱,有士大夫之唱,相去何止千里!”鲍明道:“黄兄分析,可谓入木三分。”萧若水道:“同为心声,有人落笔*笔笔道胸中意,语语达心底声。有人虽直言,犹使人有隔靴挠痒之恨,雾里看花之憾,甚不畅快。”鲍明喃喃的重复着萧若水之话,喃喃道:“笔笔胸中意,语语心底声;隔靴挠痒,雾里看花。精辟精辟,黄兄果然大才。”
两人相谈甚欢,时间飞快。
鲍明拿出一副棋,笑道:“黄兄,口谈多时,你我且手谈一番如何?”
萧若水道:“然也,正有此意。”
萧若水大服,此人游戏人生,棋道却是生平大敌,不,自己只怕稍落下风。棋至中盘,萧若水长叹一声,推盘认负。
鲍明亦是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看到他闷闷不乐,萧若水奇道:“鲍公子棋高一着,不开心的好像应该是我。”
鲍明仔细的看看他,勉强一笑,神情甚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