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境抬头看看铜面人，眼皮一垂，顾自倒了一杯茶，继续自己的茶道。

铜面人缓步而行，每一步都稍作停留，眼睛紧盯着何之境，仔细注意着他的任何细微变化。然后何之境对面停住，慢慢坐下，道：“阶下囚做得这般潇洒，阁下似乎是第一人。”

何之境叹了口气，抬头注视他道：“不必夸我，这是你的高明，你应该自夸才是。”铜面人并不接他的话茬，只是微微一笑，道：“天气寒冷，阁下依然轻扇在手，如此雅兴，儒士风采不减。”

何之境轻轻转动折扇，打开合上，再打开合上，如此几番，才缓缓道：“扇之于我，正如青铜面具于阁下，依托而已。”铜面笑笑额首，道：“或许它之于你，还是兵器？”何之境点头，坦然承认，道：“阁下搜走在下任何事物，何独留兵器于我？”

铜面人道：“其它事物于我，或许有价值，兵器之于我，却无甚价值。况且，我只想与阁下合作，并不想为敌。”何之境语气逼人道：“兵器在手，难道不怕我奋力一击？”铜面人笑道：“以阁下之武功，有无兵器都一样，都是高手，何必多此一举。”

何之境默然，铜面人的手段无懈可击。

铜面人微微一笑，又道：“几日来，生活可好？”

“承蒙关照，好酒好菜好茶好点，惬意得很！”

“不必客气，那是因为你有价值，换做他人，未必有此待遇。”

“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你原本可以大刑伺候。”

“大刑？哈哈，那是对付宵小之辈，对阁下这等高人，有用吗？”

何之境无语，铜面人的自信非常强大。

沉默良久，铜面人又开口道：“其实我不急，还可以给阁下一些时间，可惜阁下却没时间了。”何之境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哦，我不赶时间，我似乎从没有这么空闲过。”

铜面笑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阁下的价值不断在减少，那么阁下的交易筹码也在不断减少。”

何之境突然问道：“阁下信命吗？”

铜面人眼神闪动，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何之境笑了，然后淡淡道：“我要见剑阁的最高首领。”

铜面人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跟我谈。”

何之境又笑了，道：“我要的更多。”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铜面人收住笑，淡淡道：“可以，不过你要证明一下你的价值，看看剑阁值不值得为你这么做。”

何之境傲然一笑，自信道：“价值？阁下何必欺人，若没有价值，阁下怎会浪费如此的口舌。何况，如果我所料不差，现在剑阁里应该有一些人失踪了，而且这些失踪的人，大大出乎阁下和组织的意料。”

铜面人道：“那又如何？”

何之境笑笑，摇摇头道：“这些人必定隐藏很深，你们是无法挖出来的，因为我，因为我的被捕，他们才撤走的，难道这不是我的价值么？”

铜面人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不能不承认。正是因为撤离的卧底里面，很多是剑阁认为绝不可能的，所以事情才显得严重，所以何之境的价值才显得巨大。

虽然很多卧底撤离，但剑阁相信，一定还有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所以必须争取何之境。

铜面人笑道：“好吧，我承认你的价值，可是你要证明你的诚意。”

何之境折扇一开，再一合，淡淡道：“今天累了，先到这里吧。”说完眼皮一垂，摆明了是送客。

铜面人心里觉得好笑，到底他是阶下囚，还是自己是阶下囚？但无心跟他计较，淡淡道：“阁下好生休息，咱们明日再谈。”

望着铜面人轻轻的关上门，何之境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跟剑阁打了多年的交道，可是这个组织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