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水上前,离公堂桌案仅一步之遥。刚才离朱德福太远,此时方把他看得清楚。
只见他,身材消瘦,双目有神,鹰鼻如钩。嘴巴宽大,嘴唇厚实,下颌尖瘦。萧若水的印象中,如此相貌之人,不太容易交道。
朱德福道:“你是何人?”声调不高,却自有一股官威。萧若水略一施礼,道:“回大人,晚生黄群,乃是戴大人之幕僚。”朱德福点头,道:“哦,原来是黄师爷,你说说下午的情况。”
萧若水翻翻眼皮,道:“大人,只因晚生家中急事,下午并未亲历变故,只怕未能详尽。”朱德福淡淡道:“无妨,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感*彩。
萧若水天生好记性,把徐有利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一遍,居然大致不差,不仅对自己大是佩服。
朱德福听完,未置可否,转头看看身边的几位大人,然后又让所有在场的大邮官吏把他们所知道各说一遍。
大邮县在场的每位官吏,大是踌躇。这是仕途中最敏感的时刻,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站错队。也是的,既不知知府大人的意图,也不知他和戴高文的关系,更不晓得他掌握多少情况,这话怎么说?这队怎么站?平时说错话站错队问题不大,可是关键时刻不能含糊。
一字一句,小心斟酌,一话一语,仔细编排。虽然只六七个人,可是等每个人都说完,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推官马峰亲自做的笔录,可见府衙是多么重视这件事情。
奇怪的是,戴高文等去了将近三个时辰,却还没有回来。
萧若水心里的小算盘,噼噼啪啪的不知打了几遍。疑问越来越多,头绪却更加混乱。
这知府来的时间就大有问题。下午出事,夜色刚黑便到,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怎的来得如此之快?还有,戴高文等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他们便进了县衙,怎的配合如此之妙?也许早就在衙门外,只等他们离开。
另外,这些乡绅之间,平时素有矛盾,此时怎会联系如此紧密。虽说今日之事不小,但与他们又有何干?即不会让他们承担罪责,也不影响*快活。按常理,他们应该是静观其变,何以这么迅速的做出反应?
这一切绝不简单,可朱德福一番话更是让萧若水意想不到。
听完众人的叙述,朱德福又问了很多的细枝末节,最后道:“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再问。各位今晚就留在县衙大堂歇息,以免来会奔波,让衙役去通知家里人吧。”
说完,府衙的一帮大人都走了,留下亲兵卫队接管门房。他们竟然对戴高文他们不闻不问,就这样走了。
可怜这帮小官吏,其实已被软禁。但,没有人敢问,没有人敢质疑,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一群人,心知肚明的惶恐不安,面面相觑。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陆续醒来。一晚上坐在椅子上睡觉,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个个睡眼惺忪,腰酸背痛。
戴高文依然没有回来,徐有利和赵庆也不见踪影。众人心里疑惑,可是看见亲兵如狼似虎的眼神,没人敢开口提及。
几个亲兵端来早点,一个小头目道:“朱大人有令,众人用完早点,一律留在大堂候命,不得外出。”卢师爷笑眯眯的对这头目道:“这位兵哥,朱大人他们什么时候过来?”那人倒也甚是和气,微微一笑道:“这位师爷,我要是能知道,还用做兵哥吗?”说完离去。
用早点的时候,卢俊挨着萧若水,轻声道:“黄先生,朱大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萧若水摇摇头。
卢俊把头一伸,靠近萧若水耳边道:“莫非是要拿戴大人开刀?”萧若水白了他一眼,笑道:“等下我替你问问朱大人。”卢俊嘿嘿一笑,赶紧吃早点。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捕头被几个亲兵带走了,说是朱大人问话。又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带走的是钱谷房的衙役。然后是刑名房的衙役,如此反复,大堂里的所有人都被带走了。
萧若水是第五个被带走的。
上了一辆马车,四周密封,车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往何处,只知道上车前马头朝南,一路上并没有转弯。
先是平坦,然后是颠簸,再上坡,又下坡。不知走了多久,路上没有人发出声音。
萧若水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是直接进了一个房间,所以不知身处何方?
扶自己下车的竟然是两个丫环打扮的人,而不是刚才的亲兵,萧若水蒙了。其中一个丫环道:“留在这个房内,千万不要出这个门。”说完指了指这个房间唯一的门,然后翩然离去。
萧若水仔细的打量完房间后,对着窗户痴痴地呆了一会儿。然后躺到床上,不久居然想起了鼾声。
萧若水是饿醒的,肚子出奇的饿。咦,桌上居然有酒菜,看样子还不错。管他呢,吃了再说。
酒足饭饱觉睡醒,人说不出的精神。可惜这里太无聊,没有一样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如此居然就过了三天。
这三天没有见过一个人,也没听到过一点声音,真是憋死人了。
不是没想过出去,刚开了门,便是“嗖嗖”两声,两支箭射在脚前。要是再往前一步,很可能便是利箭穿心。
萧若水这下是只剩苦笑的份了。
萧若水那边苦笑,云羞月这边着急。
剑阁紧急行动,派出探子打探萧若水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