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出巷道，来到大街，亲亲热热手挽手缓缓前行。

云羞月粉脸一抬，看着萧若水，撒娇道：“相公，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萧若水嘻嘻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道：“娘子，小心你的身段，杨柳腰可别成了水桶腰。”

云羞月小嘴嘟哝，自语道：“水桶腰就水桶腰，反正再漂亮你也不要。”萧若水没听清，疑惑道：“娘子，你嘟哝啥呢？”云羞月心里一阵尴尬，赶紧嗔道：“饿了嘛，当然要吃东西啦。谁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我午膳未用就要替你打架，你也不知关心一下。”萧若水赶紧陪不是道：“娘子对不起，相公这就带你去。”

几盘精致小菜，两壶上等好酒，数样可口点心。对着浩淼湖水，眼前一片开阔，两人把酒吟欢，好不温馨。

萧若水看着云羞月粉脸，回想起与她一起的日子，恍若梦中。美人相伴，温柔体贴，寝食无忧，绝少流离。虽不奢华，却也是一种相当惬意的生活。

游子的最大诱惑，是那家乡的召唤。浪子的终点，是那温柔乡，一张安稳的床，一个温柔的人儿。萧若水思绪飘渺，心儿飞翔，呆呆的看着云羞月。云羞月小嘴轻嚼，正仔细的品着美味点心，感觉到异样，瞅了萧若水一眼，见他傻乎乎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心里却升起一种幸福之感。

不过这一瞅，却瞅醒了萧若水，赶紧收回目光，暗问自己怎么了。难道喜欢上眼前这个可人儿？心中一惊，该打住了，否则梅之影怎么办。可是眼前的人儿又该怎么办？这两人都跟自己有肌肤之亲。

虽然和云羞月的肌肤之亲，并不是理智时的选择。可是一段日子相处下来，说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没感觉，杀了自己都不信。

萧若水陷入了极大的迷茫，难道两个自己都喜欢，那岂非是朝三暮四？虽说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可心中总觉得感情是一份神圣的守望，焉能分享。虽然这些都是内心深处隐隐的挣扎，可已经让萧若水感觉到痛苦。

云羞月却是好奇的看着萧若水，眼波流转蕴含无限爱意，看到可爱之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若水正想到心虚之处，一个激灵，赶忙问道：“你笑什么？”云羞月笑意盈盈，娇声道：“你这人真好玩，静静坐着，怎么也会有那么多的表情。”萧若水心中一阵尴尬，连忙痛饮两杯。

过得片刻，萧若水道：“娘子，今天的事儿你觉得奇怪吗？”云羞月道：“你是指突然有这么多的人要对付你？”萧若水点点头，云羞月打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你在哪儿又欠了*债，俏娇娘派人要抓你回去。”话未说完，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发烫，赶紧端起酒杯喝上一口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萧若水并没有留意云羞月的变化，接着道：“我不过是一个师爷而已，其实这些人都是为了要对付戴高文，或者还有大邮县的一帮官吏，我只是适逢齐会罢了。”云羞月点头道：“也许吧。”

萧若水眉头一皱道：“针对我，也不过是为了阻止我面见杨大人，看来是想让戴高文等身败名裂，看来积怨颇深。而且居然有两帮人，不知是何身份？”云羞月默默静听，并没说话。

萧若水看着云羞月，淡淡道：“一个小小的知县，惹来这么多江湖组织的介入，戴高文此人看来并不简单，你是否应该还有很多的话要跟我说？”

云羞月吃惊的看着萧若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萧若水也不打扰，自顾喝酒。

良久，云羞月默默地拿下萧若水的酒杯，静静的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告诉你这个秘密，等于把我的命交到了你的手里。”萧若水大吃了一惊，疑惑道：“这么严重？”

云羞月眼神坚定，点了点头，道：“也许不止，可能还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萧若水淡淡的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云羞月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之色，缓缓道：“十七年前轰动全国的方孝孺案，你知道吗？”萧若水惊道：“莫非就是让皇上株连十族的方孝孺？”云羞月脸有黯然之色，道：“正是一代大儒，方孝孺。”

萧若水喃喃道：“此案牵连数百人，确实是一桩极大的惨案，可是又跟今天有什么关系。”

云羞月道：“当时方孝孺誓死效忠建文帝，不肯为永历帝执笔写诏，终于被诛九族。这场悲剧让当时的士人大感悲愤，尤以方孝孺的门生故旧为甚。他们联盟结成一个组织，拟为他向世人鸣冤，然而因中间有人告密，终于触怒龙颜。永历帝同年下诏，把这些人归为方孝孺的第十族，即友族，一并诛杀。而这个告密者，就是戴高文。”

萧若水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过了良久道：“你当初让我来到戴高文身边，又是何用意？”

云羞月道：“戴高文告密之后，成了方孝孺友族后人的众矢之的。此事一度还惊动了永历帝，特为此事给锦衣卫下了密旨，保护戴高文的安全。戴高文的安全，关系着皇家的威严。”

萧若水道：“那保护戴高文岂非也是你的职责？”云羞月勉强一笑摇头道：“那是锦衣卫的职责，跟我们东厂无关。”萧若水道：“虽然不是你的职责，但也没道理你要让我去害他。”

云羞月眼圈一红，将头转向一边，默然无语。萧若水再问两声，她还是没有做声，只是眼中渗出几颗晶莹的泪滴。萧若水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哪里做错了，赶紧坐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道：“对不起，乖了别哭，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云羞月只是默默流泪，低着头不语。萧若水轻轻为其擦去泪珠，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云羞月看了他一眼，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趴在萧若水的胸膛抽泣。萧若水温柔的环住她的柳腰，下颌顶住她的头，任由她尽情的发泄，心中充满柔情。

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不必理会世俗的目光，两人静静的相拥，云羞月渐渐止住抽泣，雨带梨花的看着萧若水，问道：“如果有什么事，你会保护我吗？”萧若水在她的睫毛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当然，就算拼却我的性命，我也会保护着你。”云羞月幽幽道：“那你会保护我一身一世吗？”萧若水看着她令人怜惜的神情，心中一阵冲动，微笑道：“当然，我当然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承诺已经做出，以后的日子，唉，天晓得，现在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云羞月笑了，笑容如孩童般纯真。止住笑，幽幽的道：“我也是方孝孺友族的后人。”

萧若水彻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