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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雨篇
吕丽媛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我们长叹一口气，失魂落魄地去了。再一看，其它六个仙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影踪。我惊魂未定，背心被汗湿透了，凉嗖嗖的，手脚都没有了力气，终于一屁股坐了下来。吴蒙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掩饰道：“鬼啊，有鬼...”
“什么鬼啊，这是天上的仙子，她们其实离我们很远，只是王天师的法术显灵，让我们得窥仙界的仙子。”吴蒙一脸的不屑，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只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吃过了晚饭，看过了表演，秀才拿出一张文契，轻描淡写的一句：“按个手印吧！”就让我把今生第二份卖身契给签了。美其名曰为了通关文书手续齐全，可是...不过按说阿龙那份在先，这份在后，所以我现在是无权把自己给卖了的。如果阿龙还想要我...唉，别痴心梦想了，我这辈子其实就没有富贵的命。投生在杞国公主身上，国亡了，逃到楚国，卖身为奴。好不容易得到少爷的宠爱，升级当了小妾，被歹徒劫了，逃出来，又卖身为奴，这就是命呐！人不能与命争，就算再勾引上老爷，再升级当小妾，谁知又会有别的什么祸事等着，我还是安心当我的丫环吧。
夜就已经深了，晚上怎么睡呢？秀才他只要了一间上房，难不成我们俩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吧...虽然，我已经
...但是，人家心里还没准备好呢，这会不会太快了？都怪那个死阿龙，为什么就不要我了？人家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想着想着，越想越委屈，眼泪就下来了。我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跟在吴蒙的身后，来到了我们要的那间上房。
“沏茶！”吴蒙像老爷一样在铺着漂白的老虎皮的沙发上坐下，哦，不对，他就是老爷。其实阿龙在王府也是老爷，只是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而已。嗯，要说，阿龙还真是一点老爷的派头都没有。秀才本来也是没有老爷气派的，好象，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后就...
“你不是才喝过么？”我不经意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
怦地一声响，吴蒙猛地一拍桌子，“有你这么和老爷我说话的么？还撇嘴，撇什么嘴？一点下人的样子都没有，老爷我对你好一点，你尾巴就要翘上天了不成？”
惨了，这个秀才不好伺候。“是，老爷。”我赶紧答应一声，飞奔出去找水。
“跑什么跑？斯文，斯文！你现在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一点小事就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吴蒙开始咆哮，我心里一紧，赶紧放慢了脚步。
好不容易找来了热水和茶叶，泡好了水，回到房里，吴蒙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切，都睡着了，还喝什么茶？你在沙发上好好歇着，今晚床归我睡。
因为很累的缘故，床又很舒服，本姑娘我很快就合衣睡着了。半夜睡得正香时，被人从床上扔到地上，泼了一脸的凉水，并被骂醒：“干你娘，这床也是你睡得的么？老子花钱是为自己爽的，老子就是不睡，你他娘的也不能睡！门边那个小铺盖卷看见没，那才是**睡的...”
懒得理他，老娘睡得正香，一把抹掉脸上的茶叶，爬起来睡眼朦胧地走到门边的小铺盖卷边睡下，翻个身，咂吧一下嘴，这个床不是一样舒服的么，都是席梦思的，睡哪不是一样么？不管他，全身上下脑袋痛，先睡了...
早上，被枕头砸醒，还好不是瓷枕：“你他娘的还真能睡，老爷我都起来了，机灵点，打点水来给老爷我洗漱，顺便看一下早饭吃点啥！”
好冷，我睡眼迷乱地起了身，被人伺候惯了，不习惯伺候人了。好久没这么早起了，除了上早朝的时候，本相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就是要上早朝，也有小莲妹妹叫我。唉，没有富贵命，一身富贵病。头痛得利害，这房里明明有暖气，怎么我还是这么冷？不会是昨晚被死秀才泼了水着了凉吧？还是在土匪窝就落下了病根？
眯着眼，不是我不想睁开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我迷迷糊糊地往厨房走，走了很久都没到。我挣扎着挣开一只眼，从眼缝里开的一条线往外看，好像是走错路了，我这是走到哪儿了？不管他，先在墙边坐下睡一会儿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和睡魔作斗争的缘故，有时候很短的时间也觉得很长。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什么？三晋的人打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吓醒了，什么？打仗了？集中注意力，说话的人好像是小莲妹妹，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是的，他们昨晚把城阳给包围了，现在正在攻城，我们要不要帮助守城？”
“我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能有什么主见，还是请示一下少爷吧。”小莲妹妹的声音很冷静，至少没有我这么慌乱。不过也是，她起码有个男人可以依赖。我呢？逃命时要是成了累赘，恐怕不是被中途抛弃就是被当做替身死掉。
“主公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一切听少奶奶您的，主公现在远在郢都，对这边的情况也不了解，等他赶过来再决定就晚了。您也知道，我们这下面当过将军的兵太多，各有各的道理，意见很难统一，您要是拿句话，就算不是最好的决定，也比我们大伙吵得天翻地覆的什么事都干不了要强得多。”
“那好吧，既然我说了算，那我们不帮他们守城，加强一下近水楼的防卫，加修防御工事。通知一下客人们，让他们不要慌乱，近水楼有仙人保佑，他们的安全没有问题。”小莲妹妹的声音冷冷的。
“那城中百姓怎么办？”
“城中百姓跟我有什么关系？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没有银子可挣，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小莲妹妹很不耐烦。
“可是主公是当朝令尹...”
“倒底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要说了不算找你们家主公去！”小莲妹妹怒了。
“石井知错了，未将这就去传令！”
“回来！百姓中如有身强力壮，勤劳能干，英俊貌美又或有一技之长的，只要肯卖身为奴，也为他们提供保护。”小莲妹妹老奸巨猾地笑着，估计又在算能捞多少钱。
“诺！”石井答应一声，朝门外走来。我赶紧低下头，假装刚刚路过。
里面又传来小莲妹妹的声音：“喂，这里是城阳秦可卿，少爷回来了没有？帮我接少爷书房。”
“对不起，少奶奶，少爷今天上朝还没回来，要不这样吧，他一回来我就让他给您打过去，您看可好？”因为离得太远，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是杜鹃妹妹吧，少爷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朝上出什么事了吧？少爷不会有危险吧？”小莲妹妹的声音听起来忧心忡忡，唉，那个混蛋怎么会有事？我倒是担心大王的安危呢。
“没什么，据监听的人报告说有紧急军情，说是三晋打过来了，大王召集群臣正商议对策呢！”
“噢，那，让人给少爷传个信，就说三晋的军队昨晚刚到城阳，现在已经包围了城阳，最快也要七天后才能打到郢都，说不定对少爷有用。”
“啊？那你们要不要紧啊？要不赶紧撤回来吧！”
“才不要，这里有我的近水楼，我不想轻易地放弃。再说，我有神兵利器在手，不放手一搏就拱手送人多不甘心。”
“那你也别亲自守在那儿啊，你要有个三长两断，少爷的心岂不要碎成粉末了？”
“傻妹妹，别哄姐姐开心了，姐姐我已经很努力地勾引少爷了，从来就没得过手。有时候我在想啊，少爷娶我进门，是不是只是为了和小雨姐姐闹着玩儿，姐姐这辈子就是做绿叶的命。可笑当年我还以为少爷是色魔天天想着如何逃出王府，等到喜欢上了少爷才知道得到少爷的宠幸有多难。所以丫头，别犯傻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要像姐姐我一样，错过了才知道后悔。”
“拉倒吧，我才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我们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男人都是这样，妻不如男人都是这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别看他现在对我千依百顺的，像我们这样已经失去贞节的女子，一旦从了他，新鲜感不过，很快就会被他弃若敝履，只留下我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妹妹我跟着前太子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少爷可不是那种重色轻情的人，要论色相，姐姐敢说也不比妹妹差到哪里去了，要说贞节，姐姐我现在也还是处子，姐姐缺的，只是一个缘字罢了。”
“什么？我上回还看见姐姐和他同床共枕，难道少爷竟是...”
“别瞎说，姐姐我亲眼看见他把别的女人弄得欲仙欲死...不过，我倒是没亲自试过，嗯，你要不信的话，试试就知道了，反正对你少爷是肯定奉陪的了。”
“才不要，人家的身子是当太子的，死也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先让他们送些驽箭吃喝什么的过去，其他的等少爷回来再做定夺，你看可好？”
“行，多谢杜鹃妹妹了，少爷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伺候到他满意为止哦！”
“才不要呢！也就你们当他是块宝，本姑娘不希罕。好了，不和你多聊了，我去安排车队了，你多保重...”虽然我故意走得很慢，但杜鹃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了。我，我好想她们，好想念在王府的日子,好想念他...
我擦干净眼泪，找到厨房打了热水，拿了毛巾，送到吴蒙面前。“怎么去了这么久？”秀才很不高兴地说，我估计自己正处于调教期，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下场会比较惨。不过还好，我刚想到了一个。
“我本来早就回来了的，可是为了打听一个消息，所以回来晚了。”
“打听消息，我是让你打听消息去的吗？你成天正事不做，老是想干嘛干嘛，你以为你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呀？这个世界很现实，也很残酷，我要是甩掉他撒手不管，你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的，下场会很惨。我要是带着你，你要是不能做事，我还要花钱养着你，你要知道，养一个闲人很不便宜...”秀才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唉，我以前跟着阿龙时没有婆婆说我，所以对唠叨的抵抗力很低，而这个秀才比女人还鸡婆，不行，我要给他致命地一击，让他闭嘴。
“三晋打过来了，昨晚把城阳给包围了。”我言简意赅。
只听卟嗵一声，秀才整个人栽到脸盆里去了。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帮他擦干一头一脸的水。“完了完了，城阳的郡守是个草包，他肯定守不住的，我他吗哪根筋抽错了，跑到城阳里来...”
“你怎么能肯定项雄是个草包的呢？”我知道他是草包是因为早朝上听过无数他的“阴熊事绩”，可是秀才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项雄的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加上项良在上面压着，除了朝臣们知道他是个草包以外，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好官呢。
“咄，五十两银子就能买通的城守能靠得住？这下完了，小命交待在这里了。”秀才的理由很朴素，也很有说服力。
“没事的啦，老板娘刚才说了，只要呆在近水楼内就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没用的，近水楼是修得比较结实，但是敌人是三晋的军队诶，你说说看，就近水楼里这百来个护卫，要多少军队就能搞定？”
我想了一下，“怎么也得好几万吧。”
“好几万？别傻了，人家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不是一般的护院，有十来个足矣！”秀才痛心疾首地说。
我忍不住撇了撇嘴，那是你没见识过王府护卫的利害。算了，不和你说，省得争起来马脚越露越多，“信不信由你。”
“我也很愿意相信，可是我的理智不充许自己相信。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撇嘴，你知道你撇嘴有多难看吗？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现在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走出去不要让别人笑话！”秀才继续晃动着他的大脑袋。
撇个嘴也要管？什么大户人家，比王府还气派么？我们王府都没有不准下人撇嘴。算了，我忍：“那近水楼不是有仙人庇佑的么？”
“想来，那镇楼之宝应该只能挡天灾，对**应该是没什么法力的吧！不过要是王令尹亲来，又当别论了，他要是一施法，请来天兵天将也说不定。”
天兵天将，他很多呀，唉，不和他说了，天痛得利害，跟他争论要得动脑子，一想事情头就更痛得利害。昨晚没睡好，说不定，找个地方偷睡会儿，醒来病就好了。所以，伺候秀才吃过午饭，我就打着得出去打探消息的名义，找地方补眠去了。秀才正心慌意乱中，对着一个神像正念念有词，哪有心情想那么多？
四周晃了一圈，还就小莲妹妹门前那块最清净，也最隐蔽，我出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件最厚的衣服，卷紧了就铺的盖的全有了。我调整好状态，正要进入冬眠状态，听见里屋一个女子不顾一切地大喊：“少爷，你怎么来了？”有可能是小莲妹妹，之所以不肯定，是因为此女的声音因为过于兴奋而扭曲了很多，不过说梦话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门口根本就没人进来。再说城阳被围了，阿龙不跟他们大干一场根本进不来。再说，两个时辰前还在郢城早朝，现在怎么可能就到了城阳？除非郢城到城阳修了王府那种青砖高速公路还差不多。
“想你了呗！”听到阿龙的声音，我的眼泪忽然就冒了出来，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扑在他的怀里哭，那里曾经是世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又哄人家开心，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小莲妹妹的声音忽然变得千娇百媚，情意绵绵，真想不通阿龙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不受她的诱惑。换作自己是个男儿身，早就忍不住抱她上榻了。
“我听说你身处险境，扔下大王和满朝文武就开车过来了。”
“那也不能这么快呀，你那车还没马跑得快。”小莲妹妹显然被阿龙的甜言蜜语感动，无限幸福中。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阿，我的大老婆身处险境，坏两个轴承算什么？我带了一打轴承，一路换过来的。好了，你的事业我帮你守着，你回家好好呆着。”阿龙的甜言蜜语说得还是那么流利，不同的是阵阵的酸楚在我心头泛起。
“什么大老婆？还是留着哄你的杜鹃妹妹吧，我只要回我第二十八房的位置就行了。”小莲妹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酸味。
沉默。
“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没什么，对了，你们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阿龙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听说北门快守不住了。”
这么快？围城才一天不到，这项雄虽然无能，但也不至于熊成这样吧！
“不好了，北门失守了。”一个护卫急冲过来，忽然看到蜷缩在角落偷听的我，“什么人？竟敢在此偷听？”他大喝一声，拔出刀来指着我的脸。
完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着他杀气冲冲的脸，全身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