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刁民
作者:继续误人子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57

刑名进屋把所以人都喊了起来,一屋子顿时热闹起来,11个混子刚醒来就一阵慷慨激昂,刑名知道他们这样做多半是个形式主义,但这种叫出来气势起码可以唬住外行,比如张哲。

张哲见这些人与他父亲素未谋面就可以叫嚣着抛头颅,洒热血,不禁有些感动,赶紧端来水让众人洗漱,好在刑名未雨绸缪地买好了洗漱用品,要不然一群人的口气真得会臭死一村人。

很快众人洗漱完毕,刑名把11人分成了2-1-8三队,2人队去请村里的丧礼队,这些人是些老头子了,专门负责丧礼的一切说辞和乐器的,例如唱经,吹唢呐什么的,1人队负责去买碑石,8人队则被吩咐沿着小道敲锣打鼓地挨门挨户地去叫人前来观礼。

一般的习俗,村里有人去世,其家人都会叫乡亲们帮忙的,对于这类请求,大家也乐得参与,一来,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自己也有去的那一天,而来,可以白吃白喝,还可以打包往家里夹带。

但是根据张哲所说,她家在村里的地位极为低下,她的父亲也常年在外打工,从来不曾去别家帮过手,加上她本人也在读书,根本没时间去别人家帮忙打杂,这次她家里出事,按照惯例,是不会有人来帮忙的。

虽说帮忙办丧礼不过是整点酒席,整个村的人来热闹热闹,但是酒席就算再简单,也得有人做饭不是,寿材也得有人抬啊,加上刑名根本不想偷偷地葬了张父,黎明时看到张父那双粗糙的大手,刑名就有了打算,他要让张父的葬礼在村里人的脑子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听到远处传来的砰砰声和骂娘声,刑名心里乐了起来,这次他纯粹是作为一个导演,一个准备自编自导一部闹剧的导演。

张哲很是惊奇刑名的做法,开始她看到刑名带来的人叫嚣一阵,还以为他们是准备替她安葬好父亲,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分成了两队,“跐溜”一声就不见了人影,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哲想要追出去问个究竟,刚到门口,却就听到“砰砰锵锵”敲锣打鼓的声音。

“刑名,这是怎么回事啊。”张哲怯生生地看着刑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刑名坏笑着扫视了一眼四周,贼兮兮地道:“我在帮你。”

“帮我什么呀?”张哲皱眉,小声问道:“刑名,你不是帮我安葬我父亲么,怎么派人去敲锣打鼓去了。”

“我是让他们去把村里人喊来观礼。”刑名笑得淡然:“同是一个村子的人,如果同村有人去世都不来的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若是咱们通知的不到位,那咱们就有错在先了。”

张哲有些急了:“可我说了呀,我爸爸在村里人眼里是,是,哎呀,你能不能把他们叫回来?”

刑名摇了摇头说不可能。

张哲拉住刑名的手,求道:“别让他们去了,村里有几个很不讲理的,我不想看见他们。”

“哦?这怎么没听你说过,是哪个不讲理,你跟我说,待会我会跟他讲道理,讲到他讲理为止!”带了钱和人来的刑名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他鄙夷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些砖房,在张哲的眼中,她把刑名这种行为理解为嚣张跋扈。

“我不能说啊,刑名,你小心些,这是山村里,没准他们合起来,你那些手下不顶用的。”张哲真有些着急了,刑名是她除了赵茂之外唯一的朋友,在张父死了之后,她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

“放心,我会处理的。”刑名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心道我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成功,这次,我拿这帮蛮不讲理的村民练练心性,将来进城了,才能更加熟练地驾驭手下办事,现在的世界可不是单枪匹马就可以闯天下的。

……

一群村民陆陆续续的来了,张哲说得有些夸张了,虽然平时村民们都是暗地里看不起张父的傻劲,但是心里还是羡慕他有这么个争气的女儿的,可是在一个村里生活,谁也不好意思向谁低头,于是,便有些人开始歪曲事实,以达到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目的。

就拿张父供女读书一事来说,很多村民还是很佩服的,但是他们嘴里不敢承认,承认了,他们就会比张父低上一等,所以他们只有恶意中伤,满足他们内心的虚荣感。

“我说老张怎么就走了啊,他还这么年轻啊,太可惜了。”一个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唉,命里不该他享福啊,女儿刚考上大学,以后就能进城,出入都是车了,这个节骨眼上撒手而去,真是…唉,还好我没拼死拼活地养活儿女,要不然,吃亏的是自己啊。”一个女人如此说道。

有个身形魁梧,面相凶恶的大汉走了上前,狞笑着安慰张哲道:“侄女啊,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来打声招呼,你看你爸爸都走了,以后你的生活没了着落,我看要不这样,做我干女儿吧,我家宇儿挺记挂你的,大学就别去了,纯粹浪费时间,现在又不包分配,你要是想做事,我托人去给你找如何。”

张哲眼角跳了跳,咬着牙没有说话。

大汉旁边一个稍矮一些的附和道:“是啊,是啊,村长说得对啊,张哲你就答应了吧,上大学干什么呀,浪费钱不说,还要受那些城里人的闲气。”

刑名默然地看着一帮子人在那争奇斗妍,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村长,我父亲现在还未入土,这些事我暂时不想考虑。”张哲傲然地看着粗壮的大汉,挺直脊梁回道。

大汉没料到一向孺弱的张哲会这么跟他说话,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好歹他也是个村长,按他的话来说也算是一方“诸侯”,怎么会怕一个小丫头,他嘿嘿笑道:“丫头,好吧,这事咱先不提,就先说你父亲的事,你父亲这不声不响的死了,他可曾有置办墓地?”

张哲脸色一白道:“没有。”

“那他可曾为村里做了什么贡献,或者说你们家去给哪家帮了什么忙?”

张哲低着头道:“没有。”

“那他名下的土地有没有耕种?”

张哲为难地看了眼刑名,小声道:“没有。”

一百来号村民陆陆续续的来齐了,幸好这是在山村,土地很贱,每家门口都有个小操场,用来堆放晾晒谷物的,张哲家的虽说比较小一些,但站上个百来号人,还是没问题的。

嘈杂的声音响起,一群人议论纷纷,刚才分别被通知道的时候,他们不敢有怨言,但是现在集中到了一块,有了个上百人,一下子倒是硬气了起来。

“他老张头平时从来不帮我们忙,现在死了我们倒是要来帮忙洗菜,凭什么啊。”

“是啊,是啊,他的地也从来不开垦,田也不耕种,旱季的时候我想从他田里借点水都没有。真是缺德。”

“唉,这么年轻就不声不响的死了,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得罪了哪路神仙,遭的哪门子孽啊。”

……

张哲求助地看着刑名,眼神中满是哀怨,可是刑名依旧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玩世不恭地靠在墙上,对她不理不睬。

“闭嘴!”

张哲听到攻击她死去的父亲的人越来越过分,实在忍不住了,她站在凳子上,大声喝道:“你们别太过分了,我父亲从不曾得罪你们,没帮忙那是他在外面打工,回不来,还有刘大婶,你可真不要脸啊,旱季你都想从别人田里弄水,好,你弄,我没意见,但是你怎么就敢弄我们一家的?还好我父亲没耕种,要不然,挨着你家的田,根本不可能成活。还有,王大婶,我父亲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东西,你没资格评论!”

说完,张哲喘着粗气地站在凳子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充斥着她的神经,让她几欲倒下。

刑名看着张哲点了点头,这种事他能帮一次,帮不到第二次,虽然不想去左右张哲改变性格,但刑名无法看着张哲继续软弱下去。

被点名的刘大婶扭着粗大的腰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张哲破口大骂:“你这个逼姑娘怎么回事啊,读个什么书啊,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亏得你爸死了,要不然继续供你读下去,那还得了,还不把我们村子都拆了啊。你还好意思叫我们来观礼,我一分钱,一分力都不会出,我是来看你家笑话的。”

张哲身子颤了颤,气得脸色苍白,她盯着刘大婶,想发狠,却使不出力。

刑名拉开张哲,扶着她坐下,给了她一个叫她安心的眼神,缓缓向魁梧的刘大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