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叫啸卿的男人已经离开,余思微终于无法遏制地失声痛哭起来,削瘦的肩膀不住抖动。
这一刻,她无法再假装镇定,无法让自己像个看客一样若无其事地离开。
眼中流着泪,慢慢转过身,看向那个倒在雪地上的男人――他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永远闭上了,苍白的脸庞依然英俊无俦,失去血色的嘴唇淌着一道血水,银色的铠甲上落了薄薄一层积雪。
“啸俊――”余思微颤抖着嘴唇,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一刻,那个男人的身影和林啸俊的身影,渐渐合二为一。
“啸俊――我是微微啊――”余思微颓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颤抖地伸出双手,想温暖这个冰冷的身躯,想拂去他脸上晶莹的积雪,想唤醒他,听他再一次亲昵地叫自己微微,可是,她做不到,她只是幻境中的一缕幽魂,甚至无法哭出声音的幽魂。
“啸俊……你看我一眼,我是微微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
余思微滴下的泪,化作了飘渺的白雾,一声声的哽咽成了呼啸而过的风。
残雪,满天飞扬,盘旋在山巅,久久不肯离去,仿佛林啸卿舍不得离那个女人而去……
余思微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只见那女人眼中含泪,目光决绝,突然右腕翻动,横起林啸卿的龙形玄铁,对准自己的胸口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砰”一声,金铁交击声响,下一刻,龙形玄铁被震飞了出去,深深地插进了远处的雪地里。曹正清于千钧一发中拔起插在雪地上的长剑,阻止了女人的动作。
“思哲――”他轰然跪倒在雪地上,跪在林啸卿面前,伸手握住女人的肩膀,狠狠往自己的身前拉去,颤声道,“你怎么忍心弃我而去?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人?怎么可以?……在我心里插上匕首,你心里就舒服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我?”
“正清啊――对不起,让你为我哭泣,为我这样的女人哭泣……”女人失声痛哭起来,“只要一想到我们今后的笑声,都是啸卿的鲜血和眼泪换来的,我就没办法再笑了……没办法再活下去……就算全世界都说我是个懦弱的人,就算全世界都说我是个狠毒的人,我也无法让自己再活下去……每天心好痛,每天泪流满面,每天想着啸卿倒在我怀里,每天想着他的生命一点点从我指尖流逝……没法活下去了……”
曹正清的眼中流下泪来,低声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无法让啸卿孤零零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徘徊,我欠他太多太多……怎么办?除了死,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女人无奈又无助的泪眼看的人万分心酸。
曹正清抱紧她颤抖的身体,深情道,“去那个世界的道路,又冷又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独行……我赢得江山,原本是为了让你更幸福地活着,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没有了你,我要江山何用……”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银色的剑芒划过苍茫天际,下一刻,“唰”的一声,曹正清握着剑柄,将长剑瞬间贯穿了两人的胸口。
“哇”的一声,一口血从女人口中狂涌而出,身体顺势向曹正清身前扑去,却见长剑的剑尖整个儿从曹正清后背贯穿而出,鲜红的血珠子滚滚而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余思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
绝顶的风,呼啸而过,扬起那两人纠缠的发丝,一黑一白,分外摄人心魄,又倍加凄楚。
奈何桥上走三回,每一回都舍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人独行。
那里黄沙漫漫、水深火热也好;
那里冰天雪地、刀山火海也罢;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一起前往,用自己的身躯为她遮风挡雨。
哪怕她不再看着他,哪怕她不再爱着他,他都舍不得让她一人独自承担。
是怎?样的恣意豪迈,是怎?的柔情?千,才可只为回眸一笑的容颜,将大好河山以礼相送,甚至不惜共赴黄泉
这个??天下、却又恣意纵情的君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