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的师兄飞花擅长医术,但一直行踪不明,这样吧,纳兰夫人。”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缓缓道,“宛儿这就想办法联络师兄,希望能够找到师兄,及时为容若症治。”
官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悲哀,她看着我,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姑娘,贱妾明白您的顾虑,但事到如今,贱妾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其实贱妾和容若一直……一直都没有成为真正的夫妻。”
“什么?”我闻言大吃一惊,不禁失声问道,“夫人和容若已成婚多年,难道你们……”
“想必姑娘早已知道,贱妾和容若的婚事完全是皇上的意思,成婚当天容若虽然被推进了新房,但已喝得酩酊大醉,而后容若天天在书房安息,再也没进新房一步……”官氏说着,便忍不住再次低声哭泣。
原来如此!
想不到容若一直用他的方式坚守着对我的承诺,可我每次见他都对他冷若冰霜,甚至于无形地伤害他!原来最残忍的人不是容若,而是我自己!想到这里,深深的悔恨让我心如刀绞。
“贱妾离开的时候,容若已经生命垂危,他临死前最想见的人,就是姑娘,所以贱妾便不远千里来到了扬州,请姑娘一定要跟贱妾回京!”官氏说着便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官氏无疑是一个可怜而可敬的女人。她因为康熙的一时意气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甚至于在婚后她也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关爱;但她却贤惠地承担起了妻子的责任,伺候丈夫,孝敬公婆,将家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她还大度到不远千里,劝自己的情敌去看望自己的丈夫,这份胸襟、这份气度让我感到万分汗颜。
“纳兰夫人快快请起,沈宛稍作准备,明日便和夫人一起回京。”我赶紧扶起官氏,真诚地点头道。
尽管日夜兼程,但无奈路途遥远,我和官氏到达京城的时候已是四月十五的黄昏。
京城的四月不比江南,拂面而过的春风依然有着几分冷意。但最冷的不是风,而是我的心,一方面我担忧容若的病情,另一方面我心中依然有着一丝惧怕,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容若,面对纳兰家的众人。
刚进城,纳兰府派到城门边等候的小厮便焦急地迎上来,那小厮一见官氏,便带着哭腔禀告说“少爷快不行了!”官氏和我闻言大惊失色,快步向纳兰府赶去。
纳兰府里已乱成了一团,众仆从匆忙地在院中穿梭,几个御医正在院中踱来踱去,眉头紧皱。还没进门便听见了几声凄厉的哭声,推门进去便见纳兰老夫人坐在容若的床边低声抽泣,两眼高高地肿起,如同核桃一般。
“容若,宛儿来了!”我见容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便顾不上和纳兰老夫人寒暄,径直扑到了床边,看着容若脸色苍白,双唇干瘪紧闭,昏迷不醒,泪水不由自主地狂涌而出。
“是谁把这个狐狸精叫来的!”虽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纳兰老夫人看我的眼神依然充满了鄙夷,她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厉声说道。
“婆婆,请原谅媳妇私作主张!”官氏闻言便恭敬地跪下,“相公昏迷前唯一的心愿便是想再见见沈姑娘,贱妾作为妻子怎么能不满足丈夫最后的心愿。”
“混帐,什么最后的心愿!”纳兰老夫人闻言勃然大怒,“你是不是也巴不得容若早死,我们纳兰家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媳妇……”
说着,纳兰老夫人便上前重重地给了官氏一个巴掌,官氏的脸顿顿时高高地肿起来。
“纳兰老夫人,沈宛此来并不想和容若再续旧情,也不想破坏纳兰家的安宁。”我扶起泪流满面官氏沉声说道,“沈宛只想竭尽所能来挽救容若的生命。”
“你来救容若?”纳兰老夫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就凭你?”
我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用水化开送入了容若的口中。那药丸是我昨夜翻箱倒柜在飞花留给我的药囊中找到的,飞花曾告诉我那药丸有化痰调气之功效,我不知道这药丸是不是真的能够药到病除,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喂完药后,我招呼身边的两个仆从,帮我将容若从床上扶起,我也在容若身后盘膝而坐,右掌抵住容若背心的命门穴,将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帮他驱散药力。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容若幽幽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