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衙,六个百姓自然是各自躲藏。冷月和我带着夏青仍然不敢停留,一直飞足向城外奔去。半夜三更,城门早已关闭,但对我们来说,越墙而过自是轻而易举,所以五更不到,我们便已到了城外的一座名为待月庄的宅子。
救出夏青后如何安置,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若安置在城内,自然不够安全,若带出城,安置在哪儿是一个难题。我想了半天,最终决定让他先暂时在待月庄里躲避,待月庄从表面看来是一个庄园,其实也是我们组织的一个联络点。虽然这样做有暴露组织的危险,但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了许多了,而且扶危济困本也是我们组织的宗旨之一。
待月庄的管家是一个叫谢叔的中年人,虽然我来过几次,但每次都蒙着面。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身份泄露,除了我们师兄弟几个和师父,我们和组织中的其他人联络,凭的是两句暗语和一块令牌。
核对过暗语和令牌,虽然谢叔满脸疑惑,但依然把我们迎进了屋子。因为失血过多,夏青已经昏迷不醒,我交待夏叔好好照料他,便转身离开。
在门口,我遇到了面色阴沉的冷月,他只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我见状,便不顾他径直向扬州城赶去,如今风声这么紧,我要在天亮之前赶回落红轩,以免引起怀疑。
“唉!吟雪,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做后果吗?”冷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份无奈,夹杂着些许忧虑。
我知道冷月指的是什么,我自然知道我将夏青带到组织的联络点是违反纪律的,但我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落虎口吗?想起秋兰的重托,想起夏青仗义的救助,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好吧!一切交给我处理,十天内你不要回来。”冷月说完,便闪身离开了。
我明白冷月的意思。为了保护我,他会向组织承担所有的罪名。但是冷月,我不可以这么自私。私自行动、偷盗暴雨梨花针、泄露据点,这条条都是大罪,我绝对不能当缩头乌龟。明天便是九月初一,也是师父召见我们的日子,我一定会赶去,绝不会退缩。
因为有心事,我一路上便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快到落红轩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居然有人跟踪。
迅速地闪到墙边,微微探头一看,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正在东张西望寻找我的踪迹。
待他走近,我一跃而出,同时拔出长剑,从背后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我沉声喝道。
那蒙面人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认识这双眼睛,它是属于那日在屋顶偷窥我沐浴的那个人的。而且他眼皮上的一块黑迹,正是我那日吐出的一枚枣核造成的。
“说!你是什么人?不然我杀了你!”我将剑往前推了推,威胁道。
那蒙面人还是没有说话。
正寻思下步该怎么做,便突然感到颈部一麻,似乎被什么重物击中了风府穴,手上剑不自然地一松。那蒙面人便趁机推开我的剑,一跃而出。
我的背后是一堵墙,根本没有人。
回旋指力!又是回旋指力!那蒙面人居然会回旋指力,难道他便是杀死福尔勒的凶手?
风府穴属人体麻穴,一旦被制便半身酸麻。那蒙面人用力不重,但即便如此,我也过了半个时辰才行动自如,而那蒙面男子已消失得便无影无踪。
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静静地躺在墙角,那便是那蒙面人借以脱身的武器。我想他应该对我没有恶意,不然他发出的不会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把利刃了。
回到落红轩,天已微亮,幸好姑娘们还一直保持着在倚翠轩养成的晚睡晚起的习惯,所以我翻墙而入,倒也无人看见。
秋兰还在房中等我,看她眼周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知她担心得一夜未眠。看我进来,她连忙向我打听事情的进展,我则抱以一个胜利的微笑,她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
“小丫头,快点帮我去打水!”我佯嗔道。我身上满是血污,必须赶快洗洗,不然这浑身的血腥味定然会惹来麻烦。
秋兰闻言,自是屁颠屁颠帮我打水。清晨时分,厨房的厨娘丫头还没有起身,所以根本找不到热水,幸好天气热,我便提了桶冷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沐浴完毕,觉得身上仍有些味道,便往身上洒了点花露掩盖。至于那件夜行衣,我想了想,还是弄了一盆炭火烧了,以免留下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