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瑜从藏锋院飞走,经过下院总堂,想起即将要进行炼器大事,莫瑜便飞进差事厅,要寻找几个帮手。
炼制成件的法器,比炼制玉符、零件要复杂得多,炼刻禁制符文,要的是一气呵成,无有停滞,而控制火候,搬运材料,以小贼现在的功侯,实是难以兼顾。
要知道,炼器需要一定程度的修为作为支持,在炼制墨玉剑匣之时,若无吴长老支持,以小贼一人之力,便是十年也练不成这等法宝;要想独立连成一件法器,修成真元是最低标准,而小贼自忖体内真气是普通真气境界修士的四五倍,又有玄冥天火,玄金神火作为助力,应是勉强可行。
况且他有过一次炼器经验,熟门熟路,飞剑也并非甚么高深难炼的法器,所以莫瑜心中,实是颇有信心,即便有些难处,他也自信能找到解决之法。
进了差事厅,这里面站了不知几百个找事情做的外门弟子,见了莫瑜,纷纷面现惧色,几日前那一群‘厅霸’在他们眼皮底下被莫小贼打得半死,小贼的凶残,这里许多人都见识过,见他进来,以为又要行凶,纷纷噤若寒蝉,下意识退后几步,靠到墙上。
莫瑜也不在意,找到执事弟子,说了一遍来意,那执事弟子原本看小贼过来,以为自己以前勾结方三骏的事情或许被这太岁知道,今日小命休矣,正唬得手足冰凉时候,听了小贼说话,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冷汗,才大声把这话向一众等差事的外门弟子听了,那群外门弟子一听这事请,先是放下了悬得高高的心――这煞星不是来找麻烦的,然后面面相觑一阵,却是无人敢应。
他们心里都想这小贼如此凶狠,若是做事过程之中出些纰漏惹他不快,岂不是会被顺手杀了填炉?虽然其他的差事未必好做多少,但是那些难伺候的师长,怎么及得上小贼在他们心中的印象恐怖?
差事厅地面上的血迹,还没彻底擦干净,这些人一看砖缝之间那点隐隐的鲜红,更加胆颤。
那个方三骏自从被修理之后,虽然得灵丹妙药调制,但是一条腿伤处筋骨变形,愈合之后,两腿一弯一直,已经瘸了,到现在还不敢踏出磐石院一步。
莫瑜脸色渐渐变得不耐起来,旁边的执事弟子暗暗叫苦,频频把眼神瞥向这一群外门弟子,心道若不出来个答应的,岂不是要糟糕?
莫瑜看清这人挤眉弄眼,心中哭笑不得,却是不想自己在下院居然混成了人见人怕的鬼见愁,然而同时却也有些不耐了,流氓性子一发,就要发作时候,那边突然出来一人,叫道:“莫兄弟勿恼,俺来助你!”
小贼一见,这人一脸短胡茬,二十几岁年纪,不是原先在山上当杂役的魏长风又是何人?却没想到居然成了外门弟子。
“自从你那日走后,我不合那天多和你说了几句话,就被那几个腌?货色没几日就找一次麻烦,亏得我和王主事关系不错,东躲西藏了一段时候,凑巧突破了境界,成了外门弟子。”两人往秋山院走时,这魏长风大咧咧地将过往之事说出,看着小贼的眼神,颇为敬服:“却是没想到兄弟你还有回来之时,那天你修理那几个泼才,我却不在,错过了一场好戏。”
莫瑜笑笑,难得能遇上熟人,炼器大事,若是找个生手来帮忙,他自是不会放心,有熟人,就再好不过了,再说一阵,便说道了报酬:“我的地位不高,却是没法让你成为内门弟子,也就能免去你几个月的供奉而已,你可千万别嫌我小气。”
“这是什么话?”魏长风面上变色,微有不愉:“你曾救我一命,些许帮忙,又何必说这些报酬?何况我在差事厅,也找不到什么活计,你只要不嫌我笨手笨脚便好。”
莫瑜一笑,秋山院便在眼前,找了袁易,说要找个静室炼制法器,倒是令这袁师兄颇为惊讶,用了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莫瑜:“莫师弟居然懂得炼器之法?却是没想到我秋山院又多一个奇才。”
小贼得了夸赞,心中得意,他本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在大人物面前尚能收敛,在同辈之前又何必掩饰?正想吹几句牛皮,一边柳烟竹却忽然哼了一声:
“你连真元都没练成,还练什么法器?还有四个月便要试炼,不好好修炼养气,把功夫都用在这些杂物上面,还真以为你打赢了梁子敬,就万无一失了不成?”
她一向对小贼心存偏见,虽然经过斗剑台的事情略有所改观,然而却也是把小贼当成了惹是生非的顽劣之辈,见这小子被称赞了几句,就要骄狂,心里看不上。
这话进了小贼耳朵,顿时如同一摊滚水,把那点喜悦浇得熄灭了,又烫了大片水泡出来,他怒视着柳烟竹,就要骂上几句,袁易眼见不妙,连忙把小贼拽了出去,苦笑道:“师弟莫要气恼,你柳师姐嘴巴刁些,但并非对你存有歹意。”
“这般牙尖嘴利的婆子,日后谁若有胆娶她,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莫瑜一股气未息,他在山上与冰瑶擦身而过,心中不愉快,火气越发地大了,张口便骂。
“这……你师姐也是希望你努力修行,莫要怠惰。”袁易摸摸鼻子,看了一眼小贼,叹了口气:“我们秋山院在下院虽然排位在前,可是弟子不多,如今江师兄在上院闭关,若是成功突破,便要惯例出山历练,回山也要自立门户,虽然仍记作师父弟子,但与秋山院再无干系;而杜师兄功力却不是甚高,到了那个时候,我院没有了能镇住场面的弟子,在下院的排位,怕是要下滑了。所以我们一众师兄弟,这些日子都在努力,师弟虽然新入师父门下,也要努力用功才是啊。”
言下之意,也是不大赞成小贼炼器。
下院六十四座山场,每年都会得到上院分发的材料丹药等诸般资源,排位在前的山场,能够得到不错的供养,若是排位落到后面,也就只能捡些残羹冷汁,所以太白各大下院,都极为在意自家山场座次,这座次的评定,却是看各院弟子的良莠情况。
尹鸿大弟子江云前几年在下院大放异彩,被许为下院第一弟子,是故秋山院虽然没几个弟子,排位却颇为靠前,若是江云修成了先天,便要出师,这秋山院就要少一个撑场面的,排位下滑乃是必然,所以人人都十分着紧修行之事。
“若要炼器,以师弟如今修为,怕也力有不逮,还是莫要胡闹,还是拿些给炼器阁,要他们代劳便是,若是师弟没有财物请他们动手,师兄这里倒还有些许……”
“炼器阁?”莫瑜心中好笑,看来他在那里闹的事情没有传过来,想必那马慧自嫌丢脸,也不会四处乱说。
这片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听袁易说他胡闹,就好像在劝服个孩童一般,小贼心下却是更好笑了,失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师兄好意我心领了,我意已决,还是为我安排地方吧。”
袁易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脑袋,带莫瑜在静月泊旁找了个清净小院,便让小贼在里面自己折腾去了。回到静修院子,却见柳烟竹依旧一脸不屑地坐在那里,这袁易叹了口气:“柳师妹,师弟脾气也不甚好,你又何必……”
“多嘴多舌?”柳烟竹赏了袁易一个白眼,哼了两声:“这小子要在我秋山院修行,不应该守些规矩?你和杜师兄也太放纵他一些了,师父也从不管他,若是事事都由了他的性子去做,岂不是任他为所欲为?以他的混蛋性子,若是惹出了天大麻烦,怎么得了?不如便要我做这个黑人,好好约束敲打他,让他知道收敛。”
袁易心里叫苦,自小贼进了秋山院,他见识过那等凶性,也是心存恐惧,刻意亲近莫瑜,只是想把他当做小孩子一般,哄得舒服了,让他不要四处去闹事。
却没想到柳烟竹如此,却是打了代替师父教训的主意,袁易心中叫苦不迭,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小贼自不用说,柳烟竹也是个倔驴一般的性子,以后秋山院怕是要热闹了:“他要寻个静室,炼制法器,却也不是四处去惹麻烦……你又何必多话?”
“哼!”柳烟竹一撇嘴:“你还真信他能炼出什么东西不成?如此三心二意,还修什么道术?我们秋山院明年还要大比,决定山场座次,他身为弟子,焉能不努力修行?”
袁易无语,只得坐下打坐,秋山院弟子都是勤力用功之辈,每日早晚功课不能少,哪怕没有丝毫进益,日日用功,也能稳固修行,过了两个时辰,正要收了功侯,去吃晚食,忽见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面色惊惶地喊道:
“不……不好了!袁师兄,柳师姐,快叫师父!祸、祸事!”
“慢点说。”袁易好心,见这弟子面红耳赤,便递了杯水过去,听着这弟子叙述,右眼皮剧烈地跳了起来,心里的不详感觉越来越重。
……
(换季时节,不慎感冒,头脑甚疼,是故状态并非甚好,今日枯坐一日,出字寥寥,自觉愧对读者,明日三更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