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际魔王”那四个字在摩尼教内太过响亮，长期以来都是每个教徒的梦魇，萦绕在心，挥之不去。

此刻突然钻出来一个“中际魔王”，而且是个俏生生的柔媚妇人，这如何不令人震惊？

莫思的黄眼珠中寒光一闪，凌厉地盯着那个妇人，“你是中际魔王？有何凭证？”

玉千纯抬起头来，冷冷道：“你问这句话就太不了解本教旧制了――三际魔王掌管刑杀，执行教主的秘密任务，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没有任何凭证，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除了教主――”

她一双俊目睃了王昱一下。

鸡婆婆粗声道：“你既然是中际魔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刻为何露出了真容？”

玉千纯讥诮地一笑，“你们能够保证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大家都怔住了。

曹小满迷惑道：“原来你叫玉千纯，不叫夏雪……你在金陵的时候扮老道，现在是个女人，不知以后又会是什么？”

顾守诚和董不平等人恍然大悟，这个玉千纯竟然就是一路随他们到金陵偷佛骨的那个全真老道！在牛头山附近发现了老道的假面具之后，他们就确定有人假扮，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个女人！

苟成功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在玉千纯的脸上打量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比划尺寸，估量着对方的脸型，看了半天，叹道：“如果你这张脸还是个面具的话，那就太精致啦！对吧，老曾？”

曾祖荫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他的兴趣在于发掘宝藏，偷鸡摸狗。

顾守诚的脸色稍稍平缓，他对玉千纯说：“你是方大哥介绍过来的，不管你假扮的谁，相信你就是本教中人，我相信大哥比我们有眼光――至于是否是中际魔王，还要教主定夺――”

山风吹拂，玉千纯满头青丝狂舞，零乱地贴在脸上，给她增添了几分女人味，她对着王昱嫣然一笑，“你肯定知道我就是中际魔王！”

汪翩纤的身子已经移到了曹小满旁边，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光头，此刻扭头问道：“为什么？”

玉千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王昱虚化的身子又恢复了原状，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钻出来的神秘女人，体内谭天宇的灵魂似乎在咆哮厉吼，她就是中际魔王，该死的中际魔王！

王昱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冷如寒冰，“你跟我到这边来讲话。”

他走到了东面悬崖边，站在那里，面朝着大海的方向，翩翩欲飞。

大海虽然远在几十里外，但它那浩瀚的波涛铺满了天际，一些小渔船正在分波斩浪，鱼儿一般随波逐流。白色的海鸟高歌着，在海面上盘旋。

玉千纯指了指曹小满，对着顾老爷子道：“顾老爷子，看着他，不要他跑了，他可是个宝贝！”

曹小满正想趁乱溜走，不想被汪翩纤一把抓住。汪翩纤对他吐了吐舌头，“你是个宝贝，不要乱跑，小心摔死了，我们会心疼的！”

玉千纯身子一震，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那小子虽有佛骨护体，刀枪不入，但如果把他推下悬崖呢？会不会摔死？

她把心中的邪念压了压，面容一整，朝着王昱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悬崖边，都没有说话。

海浪和海鸟的声音在王昱的耳朵中越来越响，他晃了晃脑袋，没有回头，问道：“你听见海浪的声音了吗？”

玉千纯一双细目瞟向了远方，幽幽地道：“我是在海边长大的，那种澎湃的声音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王昱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谭天宇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关于你的――”

玉千纯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他的灵魂就在你的体内――”

王昱笑了笑，“与其说灵魂，还不如说他生前的记忆。他所有的记忆都存入了无为真气中，进入我的体内后，现在就成了我自身记忆的一部分。”

玉千纯扬了扬头，把贴在脸上的青丝甩开，挺起了胸膛，“你要为他报仇？”

王昱缓缓地摇头，“我只想知道两件事，第一，当年张鹤鸣率众攻打圣明宫时，你为什么要对谭天宇下毒？如果不是你下毒，谭天宇就不会死，这里就不会成为废墟……第二――”

玉千纯插嘴冷笑道：“我不下毒，谭天宇真地不会死吗？他没有办法像你一样练成‘无为神功’，已经被体内的凌霄邪气反噬，内腑糜烂，疯狂嗜杀，我不毒死他，他也活不过十天！”

王昱愣了愣，“你说的不错――历代教主莫不是如此……从玄幽地漏出来的张鹤鸣和辛红贺，他们现在也不好受吧……”

玉千纯脸上表情不变，眼中却闪现出一丝诡异之色，似乎是得意，欣喜，还是阴毒。

“那你为什么要对他下剧毒？他是那么信任你，甚至爱慕着你――”王昱的表情露出一丝痛苦，他已经感受到了当年谭天宇的心情。

玉千纯向前走了一步，与王昱肩并肩站着，侧身紧紧地看着王昱的脸，嘶声道：“如果是你，你也会杀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愿与蒙古人为敌！”

王昱愕然地扭过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

四目相对，他们看到的竟然是同一种情绪，那是愤怒，是仇恨，也是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