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乃峨嵋楚山上人的得意高徒，云方师傅。”

青衣人冷冷地替云方回答了一句。

云方对他微微一笑，以示感谢。对王昱的惨状似乎毫不关心，正眼也没有瞟他一下。

辛红贺和暴风的目光依旧放在垭口上。垭口的更远处，一座座大山拔地而起，隐隐的山影与青天几乎融为了一体。

直到那条纤秀的影子消失不见了，辛红贺才把眼光收回来，诧异地看着满脸是血的王昱。

他露出了讥诮的笑容，问青衣人：“华映，你怎么把堂堂的魔教教主弄成这个样子？”

华映把王昱扔在地上，收剑入鞘，脸上泛起了一丝尴尬，他摇了摇头，指着在地上痛苦喘息的跛子，“为了帮小柳，这老家伙连命都不要了――”

辛红贺哦了一声。

暴风也转过脸来，冷冷地扫视着王昱，同时把手里的双面玉像和秘笈递还给了辛红贺。

辛红贺接过秘笈和玉像，晃来晃去，笑问道：“暴风，你难道对它们不感兴趣？”

暴风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双侠的武功心法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这和尚不就是个例子？而且你我已经把各自的武功练到了最高境界，何必还觊觎别人的？”

辛红贺咯咯一笑，目光闪动，却把秘笈揣入了怀里，手心里只剩下那玉像，“这个你也不要？”

暴风摇头，露出厌恶之色，“我们现在唯恐避魔教不及，把这个东西揣在身上，岂不*上身？魔教灭亡已有二十年啦，虽有些余孽，就算凭着这教主玉印把他们召集起来，也成不了气候！老翁，我劝你扔了它！”

辛红贺黄眼珠闪烁着，欲言又止，转而柔声道：“难道天下已经没有能够令你动心的了吗？”

暴风傲慢地抬起了头。

“有！蒋图南的脑袋！”

“蒋图南”三字一出口，地上的跛子抬起了满是鲜血的脸，一双眸子，射出了同样强烈的光芒。

辛红贺用拇指和食指反复揉搓着玉像，皱眉看向王昱。

“华映，他身上十八处大穴被封，怎么连命也不要了？”

华映奇怪地看着王昱，“他头颈还是可以动的……他是被小柳单手抱在腋下的，就在我们交手的时候，竟然一头撞向了我的剑尖！”

辛红贺尖声道：“你因此手软撤剑，放走了那丫头，是不是？”

云方听到“丫头”两个字，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华映沮丧地摇头，“当时我满以为一剑可以把他脑袋削下来，不想――”

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想我的长剑被一股无形之气阻止，硬是砍不下去！只有一丝剑气从他头顶扫过，刺破了他头皮――我吃惊之下，被小柳打了一掌，后退几步，闪开了空隙，让她逃脱――而这跛子更奇怪，小柳明明可以带着他逃生，他却对着她的手腕咬了一口，因此被摔在地上，我赶过去才把他给逮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呆地看向了跛子。

暴风冷峻如石的脸上竟然有了些松动，“他难道有金刚护体之身？或者又是那团不祥的黑气……”

华映叹道：“我目力不及前辈和恩师，看不出有什么黑气。”

辛红贺妖异的目光中竟然闪现出了别样的情怀，他幽幽道：“他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呐……”

他把罗衫的下摆提起来，慢慢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帕，按在王昱破损的头皮上，手腕一抖，就见王昱的头皮上出现了一层白霜，鲜血被冰冻，不再渗出。

云方心头剧震：雪风寒气！

辛红贺目光温柔得如同守候在病夫床前的老妻，随后又轻轻地擦去了王昱脸上的血迹。

云方内心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阳光洒下树影，在王昱的头上不住地摇晃，那根银丝被沾满鲜血的发丛包围，出污血而不染，傲然秀出，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