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字仿佛是句咒语,有着无穷的魔力,冉仲莲的身子竟然定住了,如同石铸。
剑尖仅仅离王昱的咽喉半寸,森森的剑气带着一股微风,把王昱的鬓发吹得乱摆。
冉雪婷惊得目瞪口呆,以为冉仲莲突然发了善心,但一看他的脸,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的脸竟然涨得通红,双目暴突,肌肉痉挛着,似乎在费着吃奶的力气挣脱着无形的枷锁。
王昱也呆住了,虽然知道周围肯定有高手在旁,觊觎着“星移真人”,因此才喊出了那四个字,期望有人出手阻止冉仲莲。但没有想到会这么神奇。四下张望,雪夜孤岭,哪里有什么人?
曾独慢慢地松开了冉雪婷,目光射向了冉仲莲身后一株夭矫的松树。
他的目力自然比王昱和冉雪婷强,发现一根细如蚕丝的线从那株松树上飞出来,正缠在冉仲莲持剑的手腕上,任冉仲莲如何运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那根细丝的束缚!
天蚕情丝!?
曾独想起了江湖中一个古老的传说:当天蚕情丝出现的时候,只有两种死法,被杀,自杀。而你唯一能够逃脱的法子,只需要两滴眼泪就可以了。
曾独的脸色白得跟雪一样了。
冉仲莲狂吼了一声,剑交左手,转身一抹,剑刃切在细丝上,想将它斩断。
林中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冷笑。
那丝线虽细,却柔韧无比,冉仲莲虎口酸麻,终于拿捏不住,长剑嗖地一声就脱手飞出,划了一条弧线,噗地一声远远地插在雪地上。
跟着,那丝线一紧,冉仲莲腾空飞起,也像他那把剑一样划出一条弧线,远远地飞出,眼看就要摔得皮开骨裂,曾独箭一般射出,将他接住。
“大胆!”
树上那人怒哼一声,细丝一伸,凌空飞了过来,缠向了曾独的脖子。
曾独随即一仰头,望着那株松树,已经满脸是泪。
“杀小女的仇人就在眼前,前辈为何要横加干涉?就算杀了我,我死不瞑目!”
他凄然泪下,惹得冉仲莲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细丝突然软了下来,落在雪地上,慢慢地退了回去。
树上那人喝道:“滚!”
曾独立马擦干眼泪,拽着冉仲莲就跑。冉仲莲叫道:“岳父――”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曾独把嘴一蒙,发出呜呜地闷叫,消失在黑暗之中。
冉雪婷拍手笑道:“这下可好啦,是你的朋友来救你了吗。”
王昱苦笑道:“你太天真了,我哪里有这种朋友?”
冉雪婷突然明白对方肯定是为了“星移真人”而来,不禁又替王昱担忧,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趁那个人没有现身,我们快走吧。”
王昱苦笑道:“此人不出招便能在无形中制人于死地,武功之高,当真出神入化。我们想跑也跑不了。”
树上那女人冷冷道:“小子倒有几分见识。”
冉雪婷道:“她不过是为了那盒子,我们给她就是了,她就不会为难我们了。”她说着,手故意捏了王昱一下。
王昱知道她的用意,给对方一个空盒子,得一时半刻的逃跑机会。
哪知树上那人冷冷道:“东西留下,人也不能活。”
冉雪婷气得叫道:“这太不公平啦!”
“不公平?这个世上又有哪件事情是公平的?小姑娘,当你踩死一只蚂蚁的时候,对它可是公平的?”
冉雪婷不禁语塞,半天才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仿佛真地为了踩死蚂蚁而难过。
树上那人一呆,“罢了,只要你落几滴眼泪,我就放过你。”
冉雪婷紧紧靠在王昱身边,咬着嘴唇,“我不会掉眼泪的!”
树上那人微微叹息,“不过我不动手,你们自己自杀好了,这就公平了吧?”
冉雪婷和王昱相互对视,终于明白世界之大,原来什么怪人都有。
王昱掏出木匣,高高举在手上,夸张地晃动着,朗声道:“‘星移真人’就在这里面,你出来拿吧。”
他突然觉得什么东西缠在了盒子上,手一松,盒子就脱手向树上飞去。此时他才发现,缠在盒子上的,竟然是一根白色的丝线!
躲在庙里面的修竹和楚寒石蜷缩在山神像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从树上那人隔空制住冉仲莲的手法,他们就猜出了对方的底细。
天蚕情丝!
从没有人见过她的脸,也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姓名,只知道她的武器是一根细如蚕丝的白线,大家都叫它天蚕情丝。
被它缠住了,就仿佛陷入情网的男女,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除了死之外,这辈子别想挣得脱。一根白线,就已经足够大大小小的江湖英豪在她面前屈膝求饶,忍辱负重,生生死死,由她主宰。
但七十年前她突然消失了,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结婚了,还有说她到海外孤岛就修行去了,反正就没有了消息。为此,江湖中人还大肆庆祝了一番。没有想到今晚她却出现了,仅仅是为了一个盒子。她武功都已经这么高了,还要那东西干吗?
楚寒石和修竹虽然从没有见识过天蚕情丝的威力,但自小就听长辈数说曾经的风云人物,对此耳熟能详。他们都是谨慎奸狡之辈,纵然此刻见到王昱掏出了“星移真人”,也万万不敢出手了。
修竹却暗中奇怪,在冉家庄自己明明搜过王昱的身,并没有发现“星移真人”,它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难道是那个蒙面人也就是冉仲莲的母亲给他的?
眼看着那个木盒子在空中飞翔着,就要钻入树林,落入别人之手,楚寒石和修竹的眼睛都在滴血。
他们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一回头,黑暗中却被一个人轻轻喝了一声,“去吧。”
武功高强的他俩竟然被人扔出庙去,身不由己地抓向了那在空中飞行的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