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示警
作者:唐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13

灵堂上。

白蜡滴泪,白幔低垂。冉家上下二十几人正低头站在灵台前,默默哀悼。

“大哥,三弟!”

冉独逸一身白衣,满眼泪水,声音低沉而缓慢,“你们在天之灵,能原谅小弟吗?你们死了几个月了,曝尸荒野,要不是王昱公子前几日吐露真相,我们还蒙在鼓里……派人去寻你们的尸身,可惜只找到了一些残迹……”说到这里,冉独逸再也说不下去,一手捂着额头,深深地埋下。

过了半响,他才抬起头,拉着在一旁垂泪的王昱,对着灵台说:“大哥三弟,你们放心吧,王坚将军的骨肉我一定会拼死保护,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照看!莲儿,婷婷,你们过来,从今以后,王公子就与你们兄弟相称,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不可吵闹打骂。”

冉雪婷嘴角含笑,走过来,握住王昱的手,亲昵地唤道:“哥哥。”终于还是忍俊不住,笑出了声。但随即想到与这悲伤的气氛不符,忙收住笑,看了冉独逸一眼,偷偷对王昱眨眨眼,伸了伸水鲜鲜的舌头。

冉仲莲和曾华秋站在一旁,垂头不语。

“莲儿,你听见没有?”

冉独逸一皱眉,语气有些不满。

冉仲莲抬起头,握紧了曾华秋的手,问道:“叔叔,侄儿有事相求。”

“什么事?”

冉仲莲咬着嘴唇,说道:“既然我爹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我可不可以不为他守孝?我和华秋的婚事依旧按原定,后天举行?”

“混账!不行,绝对不行!”

冉独逸没想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气得浑身直抖,破口就骂。

“真地不行?”

“不行!你至少要守两个月的孝。你与华秋的婚事推迟在过年那天办吧。”

冉仲莲和曾华秋对望了一眼,都脸色苍白。冉仲莲终于忍耐不住,怒哼了一声,叫道:“自我生下来他就不在我身边,我长这么大,就只见过他三次,他根本就不配当我爹!我凭什么给他守孝?”

说完,拉着曾华秋的手,跑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畜牲!”

冉独逸一脸痛苦,为侄儿的大逆不道感到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哥,?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吗?”

一个黑衣女人,披头散发,风似地跑了进来。她推开人群,扑在灵台上,放声恸哭,但过了一会儿,又尖声大笑。

“这是我大伯母。”

冉雪婷悄悄地对王昱说。

王昱响起她是一个疯子,心中的骇异稍稍减轻了几分,而多了几丝怜悯。

冉独逸眉头又皱了起来,心中暗想:“她怎么知道?是谁多嘴告诉她的?”

他勉强道:“大嫂,大嫂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谁说?哥死了?他没死!他还没死!”

黑衣女人转过脸来,吼叫。

王昱见她面白如纸,约有四十多岁,但风韵依存,可以想象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一想到对方是冉?的妻子,心中自然多了几分亲近感,当下深鞠一躬,对她说道:“婶娘,冉?叔叔确实是死了。我,我亲眼看见的……”

那女人双目一瞪,射出骇人的光芒,对王昱叫道:“你是谁?”

冉独逸接口答道:“他是大哥结义兄弟的儿子,是大哥要他来我们这儿的。”

黑衣女人一挥衣袖,对着王昱啐了一口,厉声喝道:“滚!你快给我滚出去!你又不是冉家的人,你来干什么?快走!”

冉独逸脸色微沉,道:“大嫂,不可如此无礼。这位王公子是大哥三弟拼了命救出来的,为了死者的遗愿,我们也应该好好待他。唉,看来,你的疯病丝毫没有好转。”

他示意两个仆人把那黑衣女人带下去。黑衣女人挣扎着,口中仍骂着王昱,“哪儿来的野小子,滚!滚回你来的地方,下次不要让我再……”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冉独逸摇头叹息,拍着王昱的肩头,“唉,家门不幸,疯妇逆子,搅得我们成天不能安宁。王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介意我大嫂那番疯话。”

王昱点了点头,望着冉?的灵牌,心中暗想:“冉大叔在合州是何等的洒脱镇定,英雄了得,却不想因公忘私,冷落了娇妻爱子,结果落得这样的惨局……”

当晚,王昱坐在床头,想着那黑衣女人,感到很不舒服,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过了一会儿才记起那木盒子,心想是自己该打开看一看的时候了。

从枕下拿出,费尽了全力,竟然打不开盒盖,王昱就知道这盒子肯定有机关。于是双手在上面摸索着,终于发现盒子底部有一个小圆坑,用手指一按,盒盖就自动弹开。

借着微弱的烛光,王昱发现那匣子里面全是棉绒,中间包裹着一个小玉人,除了脑袋是用一块黑玉雕成的外,其余全是白玉。最为奇怪的是那人的双手前举,左右手各伸出食指,作“仙人指路”状。看那玉人模样,是一个道士。

“这就是‘星移真人’了吧?”

王昱拿在手中,反复看着,心中略感好笑,只觉那东西当一件古玩尚可,如果说成是武林至宝就有些滑稽了。

“萧大哥为人稀奇古怪,连我也给骗了。”

知道了这东西是假的,他心下反而一片释然,轻松了许多。将那玉人放回盒中,就随手又塞回枕头下,准备入睡。

猛地,窗外刮来一阵寒风,透过门缝,钻进屋来,烛光摇曳,噗地一声,竟然熄了。窗纸上隐隐现出了一个黑影来!

王昱吃了一惊,问道:“谁?是冉姑娘吗?”

但见那影子比冉雪婷高得多,就知道是另外一个人,他不由偷偷地拔出了冉璞给他的一把匕首。

那影子站了许久,蓦地,阴森森地说道:“我是鬼,专来索你命的鬼。”

王昱哈哈一笑,道:“是鬼就好,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我最怕的是人。”

那人一愣,不禁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不存在的东西我还害怕什么?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会装成各种各样的鬼来害人。”

王昱嘴中说着,身子已经闪电般跳下床,握着匕首,猛一拉门,疾刺了出去。

但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只听得黑夜中有个声音传来:“不愧是将门之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色,了不起,了不起!但你要好自为知,速离此地,否则近日必有大祸!”

王昱不由呆住了,心中分不清那人是敌是友,那一番话更甚神秘莫测,耸人听闻,令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