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沉寂，瓦当上残雨点点，滴在阶前，滴滴答答，格外清晰，月色如钩，清风灌耳，凉意漫生，两侧景致被月光清润，如流霜长河，在苍穹中画出数点苍痕，此夜此景，不免让人感慨。

上官弘毅一袭黑袍，负手立于院中，头颅微微扬起凝望着天空，神色间有些异样，眉头紧皱着，如刀刻般。

“爹！”猛然间，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上官弘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淡淡道：“皓轩，你怎么来了？”

皓轩缓缓走了过来，嘴角扯动了一下，“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上官弘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又仰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不说话，仿佛对方的话语半字未曾入耳。那样恍惚的表情让一边的皓轩心中发冷。许久许久，他才缓缓叹了口气，眼睛黯淡了一下：“你今天去看你姐了？”

“嗯！”皓轩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显然不明白父亲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她还好吧？”上官弘毅眼睛依旧望着远处的天空，神色黯淡。

“已经好多了，”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皓轩嘴唇微微扯动，“爹，你若是想姐了，就过去看看她吧，姐其实也挺想你的！”

“是吗？”听到那样的话，上官弘毅眼里的神色更加黯淡了，“还是你多抽空去看看她吧。芸熙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还在恨我。”

“不会的！”皓轩看着面前的父亲，眼神复杂，“爹当年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我相信姐会理解的。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姐她早就不再恨您了。”

“但愿吧！”上官弘毅低头看了对方一眼，微微苦笑了起来。

皓轩怔怔看着上官弘毅，看到他那样的神色，忽然间，忍不住轻轻问：“爹，姐的病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哎！”上官弘毅长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皓轩，神色凝重，声音沙哑低沉，“她的心脉断了，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如今，就算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那姐……她……她如今还能活多久？”皓轩怔了怔，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眼里忽然有晶莹的亮光在跳动。

上官弘毅抬起头，眼里的神色不停的变幻着，许久，吐了口气，“以芸熙现在的情况，最多还能撑两年。”

“什么？两年！”皓轩脱口惊呼，“爹，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上官弘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该试的办法都已经尝试过了，如今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也许，这就是芸熙这孩子的命吧！”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做错了就永远不可能挽回了――这个道理，我到了这个年纪才渐渐领悟到，当年要不是我固执己见，强行拆散了她和苏逸凡，她恐怕也不会这样。也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报应吧。只是，苦了芸熙这孩子！”

“爹……”那样的话从对方口里说出来，皓轩忽然一震，脸色变得凝重，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生生忍住了。

“对了，皓轩，爹还有一件是要告诉你，”上官弘毅蓦地转过身来，看着皓轩，声音低沉；“你萧伯伯他……他出事了？”

“出事了？”皓轩的猛然一变，脱口道：“爹，萧伯伯他怎么了？”

“你萧伯伯他……”上官弘毅声音顿了顿，有些悲伤，叹了口气，“他被人杀了。”

“什么？”皓轩吃惊地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摇头低吟：“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萧伯伯武功威震武林，江南这一带又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将他杀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官弘毅顿了顿，道：“杀你萧伯伯的人，应该是鬼门中人。”

“鬼门……你说萧伯伯是――”皓轩的手指慢慢握紧，脱口想说，然而又猛然住了口。晚风吹起他的鬓发，忽然间，他年轻的眼里有一种不相称的迷惘和苦痛。

“鬼门来势汹汹，这次所派来的人都非等闲之辈。”上官弘毅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脸色苍白，“连你萧伯伯都惨死在他们手上，江南武林，这次是真的岌岌可危了啊！”

“……”皓轩猛然沉默，看着近旁的父亲，脸色渐渐苍白，“爹，萧伯伯死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上官弘毅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许久，随着叹息吐出一句话来：“但愿慕容华能够尽快赶过来吧。以他们慕容家的实力，若能和我们上官家联手，再加上圣剑传人和你楚伯伯以及武林中的各大英豪，到时候与鬼门一战，还是有所胜算的。”

看着父亲，皓轩眼神波动了一下，开口：“后天就是爹您的六十大寿了，我想慕容华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明天天黑之前他应该就能够到达苏州。”

“这样最好了！”上官弘毅嘴角有苦涩的笑意，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一声叹息，“但愿，他别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