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下班回到家,看着冷冷清清的家,忽然觉得很空虚,很深很深的空虚,这深不见底的空虚不是一般的东西可以填满。我不想呆在家里,于是下楼去附近的街道闲逛。不知不觉走到白石洲沙河小学前面,忽然想起朱美就租住在这附近。以前,她请我去她家吃过两次饭。
我打算去见见朱美,向她诉说我心中的苦闷。
走到朱美租住的楼下,看门的老头正在埋头吃饭,没有搭理我,我直接上楼。走到8楼朱美家的门前,我敲了敲门,朱美迅速打开房门,她穿粉红色睡袍,脚下蹬一双粉红色的绣花拖鞋,脸上挂着兴奋妩媚的笑容,头发披散着。我第一次见她没戴眼框眼镜、披着头发的样子,她的头发真好看,乌黑油亮,烫成大波浪状,有几份野性的妩媚。她化了妆,眉毛描得细细长长的,涂着淡蓝色的眼影。真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妖媚的一面。
她见了我,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她说:“怎么是你?”
我问:“为什么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我……我……”她支支吾吾答不上。
“你是不是在等谁?”
“没……没有,我没有等谁。”朱美的声音在发颤。
“我今天很烦,刚好逛到你家楼下,就上来看看。”
“哦。”她的声音冷冷的。
“你好像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她说。
“你最近气色不错,满面春光,遇到什么好事了?”
“哪有啊。”她的眼神与屋顶上悄然行走的母猫一样,冷淡,漠然,机警地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随时随地准备闪身一逃或者孤注一掷。
“你男朋友呢?还没回家?”
“他要加班,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走到鞋柜旁边换拖鞋,我弯下腰,伸手取鞋柜里的拖鞋。我忽然愣住了,我看到拖鞋的旁边躺着一双红色高跟鞋,鞋跟镶了水钻,很华丽,跟大浩过年时给我从香港带回来的那双红色高跟鞋一模一样。我好奇而紧张地瞪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第一次感到心跳得那么厉害,血直往上涌。
我换好拖鞋,直起身,慢慢地抬起头,我果然看到朱美的脖子上挂着一条蓝宝石挂坠的项链。这项链我也有一条,去年情人节时,大浩送的,他去美国游玩时买的,具说是限量版。我像被人猝不及防地掴了一个耳光,头嗡嗡直响,眼冒金星,周身麻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浩送我的红色高跟鞋和蓝宝石挂坠的项链,朱美也有?
我感到一股咸腥的血液在喉间上下蠕动。朱美洗了澡,穿着艳丽的睡袍,把自己弄得性*感妩媚,她一定在等待某个男人的到来。是等她男朋友吗?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像火焰一样瞬间把我吞噬了,这些年,朱美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男朋友,说她的男友是多么地爱她,为了她与家人反目为仇,和她一起私奔到深圳,辛苦打工,省吃俭用只为多赚些钱,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说到动情处,她眼睛潮湿,发誓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男友。在我刚把她招进公司时,见过她男朋友两面,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也许他们早就分手了。她在我面前说他们多么恩爱,只不过是一种战术,用来蒙蔽我的双眼,让我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那么她要等待的男人是谁呢?
是大浩吗?!
一道明晰的痛楚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肌肤和心脏。
我开始联想到一些事情。尤其是前几天朱美要我去捉奸的事。那天朱美可能很清楚大浩约的是个什么样的客户,她故意动员我去捉奸,让大浩恨我。她可能一直在玩弄我。她也许正是我要寻找的那个第三者。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要跟大浩离婚吗?要骂大浩禽兽不如吗?要骂朱美是婊子吗?我乱了分寸。
朱美坐立不安,几乎支持不住,脸变了色。朱美正在等待的那个男人可能真的是大浩。我害怕了。我不敢想象三个人面对面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我对朱美说:“忽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办,我先走了。”
“才来一会,怎么就要走呢?多坐一会啊。”她嘴上挽留我,手却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让我快点走。
我走到鞋柜旁换我的高跟鞋。躺在鞋柜里的那双红色高跟鞋,红得像血,刺伤了我的眼睛。我从朱美房子里走出来,我掩耳盗铃地想我没有看到大浩在朱美家里,也没有看到朱美和大浩单独呆在一起,那么大浩和朱美应该不是一对狗男女。朱美一定不是我要找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