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暖屏息等着苏子名开口。
苏子名却只是抬头看了玫暖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大作。玫暖此刻的心态像是一会要受罚的孩子那样忐忑不安。终于,苏子名舍得放下了他的墨宝,背着手从书桌后面踱步出来。
玫暖微微低着头,用耳朵听着他的动静。等到感觉也苏子名离自己稍微近点的时候,便唤了一声:“父亲。”
“恩。”苏子名像是在思考什么,点了下下巴后就就说:“坐下吧。”
玫暖等着苏子名落座后自己也坐在小圆凳上,等着苏子名发话。
“住了这么些天,可习惯了没有?”
“回父亲,已经习惯了,多谢父亲娘亲费心了。”
“习惯了那就好。”
玫暖也不知道苏子名究竟要说些什么,但是感觉他有点吞吞吐吐的,或者是不急不缓的,像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一般。等了片刻,玫暖终于等到了苏子名的问题:“以前的事情是不是全都不记得了。”
还记得一点——玫暖倒是很想说实话,但是她也知道那些事情与其说出来让人觉自己更像是在做白日梦,还不如永远把他们藏在梦境或者记忆深处最为合适。玫暖摇摇头,随即补上一句:“不记得了,一点也记得。”
苏子名盯着玫暖看了一会后,接着玫暖的话说到:“既然不记得便罢了。你过来。”
玫暖与苏子名离的并不算远,两人之间只不过才隔了快一长的距离。这段距离正合适,不算长,也不算短,玫暖下意识的就用两只手抓着圆凳的两边,像是螃蟹一样一拐一拐的往前移动——还好她很快的就发现了此刻做这种姿势是多么的不合适,也幸好她没有做,只是脑子想了想,然后手就搭在了凳子边。
玫暖连忙站起来,端着小碎步走到苏子名面前。苏子名从书柜的某一层某一格中掏出一块用手绢包着的东西交给玫暖。玫暖没有接,只是看着苏子名。
苏子名只好自己先把外面的一层手绢给打开,玫暖看到里面竟然是一块比她的掌心稍微小一些的方形白玉佩。玫暖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就看着苏子名等他解释。
“听说你有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可惜被人给骗走了。这是我和你娘亲送的,你好好的收着,就当是第一块先戴着,护护平安。”苏子名一边说,一边又把手臂给伸了过来。
玫暖连带着着手绢接过玉牌,双手捧着。白玉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这本已经是上品,再加上玉牌上雕刻的的细致花纹——玫暖将玉牌稍微放远了一些看,才发现这些繁琐的花纹竟然竟然拼成了自己名字——苏玫暖。
玫暖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跟之前的那对镯子不一样,这很奇怪,她瞬间就红了眼眶,忍不住撇撇嘴往下掉眼泪。苏子名见他如此,立刻说:“怎么了?不喜欢还是如何?”
“不是,谢谢。”
苏子名的表情有点动容,叹了口气后说:“你娘亲去庙里了,不然这东西就让她交给你了。你那么像香儿,连小习惯都一模一样,虽然想来还是她沉稳些,但是你们竟回如此的相像,就像是一个人,先后两次来到我们身边。她娘亲宠她宠到天上去了,我便说她不会教养孩子,结果她却懂事的出奇。景王爷提婚的时候,我问她想不想嫁,她只说听父母之命,结果她却投水自尽。她若是——她若是不想嫁,她大可以跟我说,为何非要走这一步。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直到她没了,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关心过她,就连她母亲都不了解她。我们说的那些宠爱都是些空泛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声不吭的走上的绝路。”
玫暖听这话也难受的很,觉得苏沉香真是个不孝女,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逼着她去死。玫暖自知嘴笨,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陪着苏子名哀叹抹泪。
等着玫暖从书房出来后,眼睛通红。杭叶一见她这样,连忙就问:“啊,这难道是真的被罚了?”而红映见着她后,也是同样的一句话。
“姑娘,夫人不在,你要出府还是再等一天吧。”
“我知道了,去庙里了。”
“去庙里?莫非是给你请替身?或者是还愿?”
玫暖趁着红映说话的时候,掏出苏子名给自己的玉牌给她们两个人看。红映要说把这东西收起来,玫暖立刻劈手抢了过去,直接就挂在了脖子上:“收起来做什么,我要带着,看着这三个字没有——苏玫暖,我的名字。”
红映见她这样奇奇怪怪的,就问她苏子名究竟跟她说什么了,怎么整个人回来后,人都变得不一样,尤其是对人的态度,之前还怕苏子名怕的出奇,而现在说起来的时候,简直是有种骄傲显摆的语气在——自然,这显摆的不是这块玉。玫暖白了红映一样,没有搭理她,自己躲到一边,捧着挂在身上的玉牌欣赏着苏玫暖这三个漂亮的字。
看着看着,玫暖忽然跳起来问红映:“红映,你可知道他们去庙里拜神还愿要等着什么时辰回来?”
“应该是快了,夫人只是去了附近的庙里而已,并不远。”
“那我去接她去。”说着,玫暖就要跑了出去,红映也不知道她在呢么就心血来潮了,连忙让杭叶等上去。
玫暖所说的接送,无非就是站在门口里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还有不一样的马车。苏府上的下人都是在府上做了半辈子工得人了,见着玫暖这张脸全都是无比的熟悉,简直就像是苏沉香回来了一样。
她本来是坐在门口等着的,因为不知道苏夫人究竟什么忙时候会回来,她只能陪着人说话。一个小厮给玫暖般了条凳子让她坐下等,然后几个人都围着她说话,让玫暖顿时就觉得,在苏府待着,比王府可要强躲了。
玫暖在门口待了好久才见着府上的马车,玫暖连忙跑上去接她下来。苏夫人一见是玫暖,就问她怎么在外面,一边说,一面催促着她进去。
“我来接您啊。”
玫暖这话让苏夫人笑逐颜开:“我的儿,真乖,咱先进去。今天我替您求了一个签,下下签,你最近能不能别出门了?”
苏夫人并不说你不能出去,或者别的命令的语气,她只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这些,倒像是劝着求着玫暖听话一样。
玫暖也没有直接说不行,只是奇怪的问:“不是自己摇出来的签也准么?”
苏夫人一脸正色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恩,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