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穹门的每一个传承弟子,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峰,山峰独立经营。
在所有的传承弟子当中,恐怕就数南宫飞雪的寒冰峰最为荒芜。人家的山峰,不是种着灵药,就是养着异兽,帐下收罗弟子无数,而南宫飞雪的寒冰峰,是名副其实的绝!孤绝!孤峰无翠色,绝径谢人烟,僻谷观飞雪,静修天地间。
来到闭关谷,顾凌天愕然止步,眼前的情景,让他不敢轻易打扰。
眼前灵封台,高九丈,呈五形阵,五个方位各有一块巨大的冰碑矗立着,每一块冰碑上又篆刻着晦涩难明的符文,各不相同。这些玄奥的符文,释放出无穷法力,结成一个蓝色水幻结界,将灵封台严密地封印住,漫天飞雪,触界即化。
南宫飞雪就盘腿坐在灵封台的中央。
尽管她闭目静修,纹丝不动,但那天生的冰雪气质,犹如九天神女,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
“闭关中,最忌讳的就是外人干扰……可是,是她自己说的,要我突破玄武九重之后来找她……”远远地望着灵封台上的南宫飞雪,顾凌天踌躇不前。天知道她有没有修练到关键时刻,万一乱了她心神,造成不可勉回的后果,恐怕……
“算了,等等吧,她应该可以感应到我来了。”
寻思至此,顾凌天也就地打坐。
北风呼啸,飞雪飘摇,它们从不曾停止。所幸,顾凌天玄武巅峰的实力也不是吃素的,这点寒气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第七天,终于有声音传进顾凌天的耳朵里:“这七天,你想到了什么?”
这声音,就像一剂心灵之汤,强烈地滋润着顾凌天的心神,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抖落一身积雪,兴奋地叫道:“师姐,你终于吭声了。”灵封台上,美丽的女神正含笑相望。
“回答我,你想到了什么?”
“呃,这个……”顾凌天想了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如实回答也没什么,直言道:“不瞒师姐,这七天,我想得最多的,是时间很宝贵,我耗不起。”
“不错,时间宝贵!凡人修真,是与天斗,与命斗,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积累。”
“不知道师姐有什么指教?”
“拿去吧……”南宫飞雪随手一挥,将一枚金色丹丸送到顾凌天掌中,又道:“这是疯寿九转丹,是我以前为门派立下大功劳,掌教至尊所赐。服下它,可以短时间内将人的潜能提升十倍。”
“将潜能提升十倍!那是个什么概念……”顾凌天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疯寿九转丹,犹如捧着一条生命,不敢有丝毫玩亵之意。这小小丹药,只是蚕豆般大小,却能蕴含着如此强大的能力,难以置信!
“师姐,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服了它,就可以立刻一步登天,直接问鼎玄道秘境?”
“可以……”南宫飞雪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服用它的后果,是以减寿为代价。正常人,在成功问鼎玄道秘境第一重之后,会增加五百年寿命,而服用疯寿九转丹破境,则不会增加寿命。也就是说,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五百年阳寿!要不要服用,你要慎重考虑清楚。”
“……!”
刚刚才兴奋一把,这突如其来的一盆冷水,又把顾凌天浇了个透心凉。现在终于明白师姐为什么让自己等七天,更明白她开口第一句话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七天想到了什么!
时间就是生命!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
凡人耗不起,踏上仙道的修真者,同样耗不起。
《诸天纪实》中有提到,玄道秘境,并非不死之境,哪怕是踏入更高层次的玄天秘境,成为万古真仙,最终也有寿终之时。要想成就永恒,唯有参悟鸿蒙大道,方可与日月同辉,天地灭而我不灭。
现在放弃五百年寿命成就一时之快,或许感觉没什么,我还是我,十九岁的少年。但以后呢?传说,玄天秘境的强者们,一闭关往往就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当岁月在闭关中悄然流逝,而不能悟破天机,那时的五百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诸天纪实》中不乏许多先例,有多少人耗尽万年长寿,眼看就有机会成就永恒,最终却因为寿尽而身死道消。
“以五百年寿命为代价,实在是太残酷,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服用疯寿九转丹来踏入玄道秘境,这只是给你的一个选择,要不要服,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
“师姐,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顾凌天忐忑地问。
“你能在短短七天内突破玄武九重,也算有逆天之才,但玄道秘境,非玄武境可以相提并论,最终能否创造奇迹,只有靠你自己。”说着,南宫飞雪又闭上了眼睛,道:“去吧,你还有两个半月时间,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嗯……”
来时的脚步,是轻松的,因为抱着希望,此刻回去的脚步,顾凌天感觉自已的双腿似乎有千斤之重,每抬一步,都需穷尽全身精力。那漫飞雪,当真寒得刺骨!
五百年呐!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凡人终其一生,命长者也不过区区百年,一枚疯寿九转丹,便可折煞五世轮回。
“我以五百年寿命为代价,换来的只是争取战胜洛水竹的一次机会,还未必一定能战胜,值?”
越往下想,越是揪心,手中丹药,如同一颗毒瘤,还是斤重毒瘤,压得顾凌天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唉~~~不想了,不是还有两个半月么……”
顾凌天收起疯寿九转丹,脸上徒留一丝苦涩的笑容,愁也没用。
有些事,根本不可解,既然不可解,那便不需去解。
未来两个半月,能否创造出奇迹,顾凌天对这个问题也是心神忐忑,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到最后一刻,决不妥协。如南宫飞雪所说,修真者,自古与天斗,与命斗,不信这命会如此卑贱地栽在起始点。
回到寒冰峰,天色已经黄昏,雪花还在空中飞扬。
“凌天师兄……”
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很熟悉。
蓝月儿居然来了寒冰峰,随同一起的还有苏青。十来天不见,这俩人看起来都变化不小,上次九幽魔墟历练,她们都有大丰收,拿到了门派的奖励,实力上应该都有提升。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在这等了你三天,还以为你……”话说一半,蓝月儿突然顿语,脸上那一丝紧张,也随之悄然飞逝,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得像弯弯月牙一般,又转口道:“算了,不说丧气话,现在看到你没事就好。”
“……?”自从懂事起,顾凌天印象中只有两个女人会明目张胆地替自己紧张,一个是娘亲,一个是蓝月儿。尽管后者来得有点突然,甚至,有点莫名其妙,不过顾凌天敢肯定,刚才她脸上那一抹紧张,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很多人懂得感恩,或许,她是惦记着自己在九幽魔墟救过她一命吧。除此之外,顾凌天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关心。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在闭关谷,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师弟,我们听说你跟洛水竹约战刑天斗?,他都已经达到玄道秘境第二重的实力,分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报复你,这事你怎么可以答应呢?”说起这事,苏青也忍不住替顾凌天担心。
“……”顾凌天挂起一丝苦笑,没有解释。
玄道秘境的内门弟子与玄武境的记名弟子约战刑天斗?,这在紫门穹数万年的历史长河中都未曾出现过。
从这事发生的那一刻起,没到半天时间,便像疯狂的瘟疫一样,迅速传遍紫穹门的每一个角落,早已经成为众弟子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苏青她们担心也是正常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好自己,不论在谁的眼里,普遍一致认为,刑天斗?将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玄武境小人物应战玄道秘境高手,还是玄道二重真元境的强者,逆天与无知,其实都坐在一条船上!
在相当一部份人的眼里,自己现在只是个笑柄而已,这一点,顾凌天心知肚明。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需要解释。
“顾师弟,我知道南宫师姐跟叶中旗向来对立,这事她不好出面求情。要不,我去找桑芸师姐,求她跟叶中旗说说,看能不能让洛水竹取消这次比斗。”
苏青还是希望能劝服顾凌天,尽量争取化干戈为玉帛。
“不必。”顾凌天却果断地否定她的提议,说道:“苏师姐,谢谢你的好意,我跟洛水竹之间,迟早有一战,只是来得早了点而已,不过,没关系。”
这话一出,苏青没再吭声,难怪他跟南宫师姐合得来,这脾气太像了,看他傲然不服舒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不会怯战的,哪怕是玩命性质的挑战。
“凌天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北斗门?”蓝月儿一本正经地凝视着顾凌天。
“北斗门?”
顾凌天熟读《诸天纪实》,早已经对仙道七门了如指掌,北斗门便是仙道七门之一,坐落在玉玑山,据说,掌教至尊天机老人为一代奇人,曾参加过万年之前的仙魔大战,门下弟子尤其擅长推算天机因果。
不过,蓝月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这事?看她表情煞有介事一般。
“月儿,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来说吧……”苏青站出来,又道:“我跟月儿最近收到消息,北斗门正悬赏缉拿乱红十妖,斩杀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向天机老人请求实现一个愿望。”
“嗯,苏师姐说得没错,我们早就知道你不会向洛水竹妥协的,所以早早计划了一下,以我们三人合力,兴许有机会去试一试。不需斩杀太多,只需斩杀一个就可以,那样,就可以向天机老人请求一个愿望,或许能帮你找到打败洛水竹的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