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将如燕送入东厢房，如燕早见元芳脸色不好，却不知为何，想他身体甚健，不易得病，怎么脸色这么差？进得房来，如燕不让元芳再为自己忙活，忙扶着元芳，看着他黯然的双眼，怎么好象才一天未见，竟添了些细密的皱纹？如燕十分心疼，不由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元芳的额头，温言细语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元芳已十分疲累，但看到如燕的担心，想想后面还有遥远的路途，竟要她与自己分担这么重的担子，元芳顿觉不忍，将如燕的手拿下来，轻轻握在手心里。元芳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如燕的纤纤小手被握在其中，一下觉得好安定安全，这个象山一样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只要有他在，哪怕只有他的心在，自己也不需再有任何顾虑，跟着他走就是了，他不弃，我不离。

如燕忍着剧烈的心跳，沉重的呼吸，听元芳讲述了他的一切一切，如燕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甚至都有点感激这一刻，他肯在自己面前这样剖白自己的生活，如燕突然觉得跟元芳贴得更近了，前所未有的近，现在她不仅是站在对面爱他，而是进入了他私人的精神世界，在他的心里去爱他，在这一刻，他们才真的是患难与共，共担春秋。

“元芳，”如燕忍着泪，“你如果一定要去见你兄弟，我不拦你。你把叔父托付给我保护，不许我跟随，我也无法不从。可你一定要记着，我和叔父，都在这里等你呢，你要让自己能回来，你不能让我们空等余生。”

元芳依旧清澈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如燕，情不自禁伸手揽过如燕的肩，将如燕娇柔的身躯搂进怀中，感受着她柔顺细密的发丝摩娑着自己的脸，体会着她温软熨贴的温度，轻轻低语：“我一定会回来，我们还要有个家呢，还有孩子，我要几个小牛犊一样的儿子，还要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儿，你说好不好？”如燕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滚落，更紧地偎在元芳怀里：“元芳，你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我们拈土为香，上拜天父，下拜地母，再拜叔父，难道天下之大，还容不下我们一对夫妻吗？”

星月还在中天，曙光未露，元芳已恭敬地扶师娘上了马车，叮嘱丫环素香好好照料，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元芳稍作整顿，牵出白蹄雪，也准备上路了，昨日已说好，谁也不要送行，元芳受不了亲人的依依惜别。其实每间房中的人都一夜未睡，但谁也不忍拂逆他的意思，如燕站在窗前静静流泪，他们已约好，十日后在黔北赫章见面，漫长的十日，若是十日后见不到元芳出现，如燕不知自己该怎样，不敢想，一想到就觉得落入万丈深渊。

元芳骑着白蹄雪，提着丝缰，马蹄得得，眼看就要奔出衙门，突听背后一声娇叱：“李将军慢走，我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