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指证玛丽埃塔.杰戈弗雷的罪行？”瑞卡德语气中充满迷惑，“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知道。”吉德全无恐惧，应该不是一时想不开或是受到了什么胁迫，“这样做等于自认罪行，承认是我毒杀了雅丽.穆德。”

“那么后果？”

“死刑是唯一结局――火刑或者斩首。”

“看来你很清楚后果。”瑞卡德皱起眉头，看起来同其他人一样摸不着头脑，“别的罪犯抵赖还来不及，你却迫不及待地承认。要知道，你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承认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接受流水审判？”她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我受不了，还是砍头来得痛快一点。”

她这是怎么了？害怕自己死不了，想快一点儿见阎王吗？菲丽安失态地从座位上起身，对上艾格尼丝愤恨的目光后又坐下来。

法官们再次交换意见。卡特公爵的声音最大，叫菲丽安也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不是有交待，玛丽埃塔不会被……”另一边，坐在旁听席上艾格尼丝身边的阿苟斯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看来这是个意外，源于吉德的自作主张。菲丽安望着寡妇。她很快乐，同几天前一副生不如死的哀戚模样完全不同。她这是为了什么，放弃自己最后的希望，选择与玛丽埃塔同归于尽。

“那好，请你把你们罪恶的密谋和可怕的意图都说出来，也许――”瑞卡德朝国王的位置望了一眼，然后迅速回过神来，“你可以获得赦免。”

“谢谢。”

吉德.克拉特开始讲述她是如何与玛丽埃塔商量，在午餐里下毒的过程。“她告诉我，王后吃任何东西之前都会有人先行尝试，在确定没有毒之后才会吃。这就需要一种分来开放，但惟有合在一起时才是剧毒的东西。玛丽埃塔说这东西她弄得到，叫我只管做菜……”

“婊子！胡扯！你血口喷人！”女官长双脚齐跳，甩开抓住她的卫士冲向寡妇。

“快抓住她！”约德公爵咆哮，“拿绳子困住她，用布堵住她的嘴！”

四个红袍卫兵按住玛丽埃塔，可她仍在叫骂，每一句话都不堪入耳。“你这只骚狐狸，你就快和你的马夫贝克团聚了，为什么要扯上我我我我我？！”

“快堵住她的嘴！你们这帮笨蛋！”连卡特公爵也忍不住叫喊起来，“这种事叫陛下听见，你们统统得掉脑袋！”

玛丽埃塔最终在四名卫士的帮助下安静下来，被捆了好几道丢在地上，嘴巴里还塞上了一块散发着臭气的抹布。

“继续。”瑞卡德命令。他对如今的这种情况很感兴趣。

“可就在我下毒的时候，菲丽安来了。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打发她离开，为此还煎糊了王后陛下的大虾。也是因为如此，她才离开，并且没起任何疑心。”

她在为我洗去所有的怀疑。菲丽安惊得目瞪口呆。

“在她走后，我把四种毒药分开放入四道菜中，心想应该可以马到成功，杀死艾格尼丝那匹黑皮母马和她肚子里的小崽子。只是没想到……”她朝菲丽安扬起嘴角，挤出一个微笑，“雅丽.穆德那馋鬼做了替死鬼，叫那女人躲过一劫。我本以为玛丽埃塔会就此罢手，没想到她接着我做了，看来……她比我更恨那女人。”

“火刑！”有人尖叫。“婊子！”“妓（chuahua）女！”王座厅里顿时失控，“烧死她们！”“烧死她们！”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嚷，好一副正义之士的姿态。

吉德说完便闭上眼睛，听凭命运的安排，周围愤怒的人群完全不能扰乱她的心绪。

“我宣布，今天的审判到此为止。”瑞卡德站起身。人群很快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最终的结果将由国王陛下定夺，休庭！”

旁听者纷纷起身，鱼贯而出。艾妮在侍女的掺扶下返回绿塔。两名被告则由卫兵押送回地牢。长凳很快就空了，王座厅又变得如以往一般寂静。

菲丽安没有急着回首相塔，而是去了王后私人的小礼拜堂。努瓦修女的灵柩就停放在那里，她想再去见她一面。刚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艾格尼丝。

“等等。”异母妹妹叫住她，敌意迅速在两姐妹之间升级，“他们竟然叫你那瓦迪女士，真是老眼昏花了。我父亲的姓氏怎么能上法庭，被观在一个私生女的名字后面，真是对我们家族的侮辱。要知道你只是个多利亚斯，我父亲恩赐给你这个私生女的姓。你永远都不是个那瓦迪！不要以为有人叫过你这个姓就得意忘行，我发誓你永远也得不到它。”

“谢谢你的提醒。”菲丽安带着冰冷的怒意回答，“可惜躺在里面的人不是你。而且她的牺牲也不能叫你变得聪明点儿，真是可悲。”她大步迈进圣堂，不再理会身后的咒骂。

努瓦修女的灵柩被数百支蜡烛所环绕，盈盈烛火创造出仿佛天堂圣境的幻觉。连你也走了。她悲哀地想。从南特来的人就只剩下我和那两个年幼的女孩。危险近在咫尺，可她依旧浑然不知，麻木不仁。我答应你最后的要求，保护她到最后一刻。她转过身去，望见门外阳光明媚。母亲，对不起了，我不能背弃一个舍命救我的人的嘱托。

不详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她想再去见见吉德.克拉特，那个众人口中的‘御用婊（chuahua）子’。她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明白。

‘八爪章鱼’仿佛能未卜先知，早早地就板着脸，站在阴沉的‘叛国者之门’下等她。“你来了？”他抬头看看太阳，又看看地上的影子，说，“似乎晚了一点。跟我来吧。”没有其它任何语言，他直接带她去了吉德的牢房。

我又回到了这里。菲丽安嗅着那股潮湿墓穴里常有的霉烂气味，觉得所有的快乐一下子溜走了。这是个叫生命褪色的地方，它本来就不该存在。

(下一章会有一个秘密揭晓，与下面艾格尼丝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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