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吃！”

一惊之下，刚送到嘴边的炸鳕鱼掉在了地上。

艾妮恼怒地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她的目光意外地撞上了那个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怒火顿时上扬。“你……”

没等她发问，更叫人惊讶的事接连发生――只见菲丽安大步上前，将餐桌上的饭菜全都掀翻在地。“你……？！”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几天前，阿苟斯送给她一只白貂。她视若珍宝，将其养在一个华美的金笼里。可能是嗅到了食物的香味，白貂跳下笼子，把那些泼洒在地上的鱼块、炸虾、牡蛎吃了个干净。

她让我的午餐喂了畜生。艾妮的眼睛有些泛红了。“你是什么意思？”她愤怒得连声音都走了调。

“雅丽.穆德，你的侍女死了，中毒死的，在偷吃了她为你端来的所有的菜之后。”菲丽安淡然自若地说

“不可能！”谎言！艾妮讨厌她在为今天的无理，欺骗自己，“这些菜侍女们都尝过了，没有人出现中毒的症状。”她的声音很大，连楼下都能清楚地听见，“来人，把这个……”

“啊！陛下。您看白貂！”女官长玛丽埃塔突然恐惧得像个孩子似的大喊大叫。

只见阿苟斯送给她的那只白貂在地上疯狂地乱跳乱窜，像着了魔一样发出可怕的‘吱吱’声。如果现在有人能听懂它的语言的话，一定会明白它是在厉声惨叫。白貂翻滚着撞在室内的家具上，砰砰作响，所过之处留下斑斑血迹。

我的貂儿。艾妮心痛得伸出手去。可惜我才养了你几天。

“不要，艾妮！”菲丽安厉声喝道。

白貂突然一爪子扫上她的手臂，丝绸制成的袖子在利爪下顿时碎裂成数条布片。“啊！”艾妮惊叫着用手捂住手臂，红色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渗透出来。

“陛下你……怎么了，陛下。”玛丽埃塔脸色苍白得像个蜡人，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白貂还在跳着它魔鬼附身般的舞蹈。忽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它一头冲向阳台石栏，把脑袋在上面撞得粉碎，死了。

“我的白貂……”呜呜呜……艾妮伸开手臂，让女官长为她做简单的包扎。

“别在担心你的貂了。”菲丽安说话时的冷酷让她生厌，“反正再向国王讨一只来不是什么难事。你确定今天的食物有人事先尝过了？当着你的面？”

“这个我骗你干什么？”手臂上被抓伤的地方好像被烙铁抽过，火烧火燎地痛。玛丽埃塔把药膏往上涂的时候她止不住地大声叫喊。“尝过菜的人都在这里。每人尝了一口，每样都有一人尝过。没事之后我才吃的，没想到……”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阳台上白貂的尸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完后又抽泣起来。

“所有尝过菜的人都过来。”菲丽安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一幕，那些尝过菜的侍女都身发抖，惴惴不安。

“你尝的是什么？”

“鳕鱼。”

“尝了多久了？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不会有事吧？”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不得不再叫两个人把她拉到一边去。

“哭声这么响亮，应该没事。”菲丽安低声念叨了一句，喊道，“下一个。你尝的是什么？”

每个只尝了一样菜的侍女都没有问题，中毒的是全部都吃遍的雅丽.穆德和白貂。这种下毒的手法还真是非常巧妙，可以自然地绕过所有试菜的侍女，只让尝遍所有菜的艾格尼丝中毒。

很快，情报总管科斯伯爵，赞布拉都城守备军司令史蒂夫斯伯爵和大批红袍子守卫就把绿塔给团团围住了，限制一切闲杂人等的出入。

“王后陛下。”阴沉的情报头子朝着艾妮一鞠躬。“王后陛下。”他的身后，史蒂夫斯伯爵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领口和袖口都泛着毛边，一看就是从床上被硬拖起来的。

“王后陛下没事。”女官长玛丽埃塔用鼻尖朝着两人，“要是真的出了事，两位来得不嫌太迟了吗？”

“非常抱歉。”情报头子的话就像摆在嘴边，随时都能帮主人解围，“王后陛下下面打算怎么办？”

他是在问我吗？艾妮惊魂未定，好容易才让自己从手臂的剧痛中缓过神来。“我想先见见雅丽.穆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尸体很快裹在一卷白麻布中被抬上来，部分地方还洇出了血迹。“打开。”她吩咐道，但紧接着就后悔了。

雅丽.穆德的脸黑得像熟透的李子。双眼圆睁，嘴角和牙齿的缝隙间沾满黑紫的干血块。她的十根手指指甲全部脱落，末端血肉模糊，当中露出骨头，一看就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抓脱的。

“呕――”有侍女忍不住扭头狂吐，一股浓重的酸败气味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叫艾妮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地踢打起来。“嗯……”她皱眉的同时捂住了肚子。

“快抬下去，让这东西惊着了王子怎么得了？”玛丽埃塔尖声喝道，然后连忙小声问候艾妮，“陛下，陛下，您有哪个地方感到不舒服，我立刻吩咐人去请希尔曼学士来？”

“没事，只是我现在闻不得那些味道，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虽然闭上眼睛，但酸气还是直泛上喉咙，叫她忍不住反胃。泛酸的口腔散发难闻的味道，整条食道都火烧般地灼痛。艾妮只能不停地咽唾沫，阻止这种难受的呕吐感涌上来。

“还不快打扫干净！”玛丽埃塔女士朝着那同样在作呕的一群喝道，“一副老太婆的身子，只会拖拖拉拉，难道你们也都怀孕了？”

“抬出去吧。”科斯伯爵把裹尸布扔回尸体脸上。四个守卫走过来，一人拎起一角，抬下楼去。侍女们则忙着清扫干净地上的污物，又是洗又是刷，最后还撒上了芬芳的茉莉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