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他有把握?”
“七分,还有三分是未知数。”凯特琳用手指敲着下巴,一脸严肃,“得催促他想办法,尽快抓住小北境公爵。只有那样,才能保证亚力斯那蝎尾兽谨慎地缩回自己的领地,并考虑是否该换一个宣誓效忠的领主。到时候,我让你和那北方女孩结婚,名正言顺地获得北境的继承权。再把图林根的一部分交给亚力斯.菲尔德,借此削弱伊姆拉斯的威胁。浅水滩侯爵是明理之人,想必他会因为此举对瓦斯曼加倍地感恩戴德。同时,也可以借机拉拢他的舅舅瓦罗斯.萨顿。只要我们的价码够高,就能保证他的忠诚,这将令我们间的合作十分愉快。”
“可要怎样瞒过伊姆拉斯?”埃松插嘴。
“瞒?”凯特琳皱起眉头,“有些东西,是由不得他的。只要我们的册封诏书一到,他就是骑虎难下,想再改口,不可能。所有忠于图林根和北境的领主都会视他为通敌的叛徒,他只能寻求和瓦斯曼结盟,什么条件都得答应。”
埃松觉得这个想法叫人愉快。
“那么,母亲刚才提到了北境继承权的归属,是要让我娶那北方女孩吗?”埃松语气中透着兴奋,他想看看克丽丝想要阻止又无能为力的模样,“什么时候?”
“不,不是现在,你想到哪里去了。”凯特琳连忙把他摇醒,“你现在还要保持和琼安的婚约,我可以保证,她会成为女王的。”
琼安,七层地狱啊。一想起她埃松就害怕。母亲还是要我和琼安那个男人婆结婚,这可怎么办?要知道那女人的脾气比一头公牛还要大,心眼却比针尖还要小。除了头脑,什么地方都像是另外一个妈妈。不,不行,我可不要再找一个妈回家。“可是母亲,现在那个艾格尼丝已经怀孕了,万一生下来的是男孩,琼安还有机会吗?”
“她?”凯特琳口气冰冷,盯着儿子的眼神叫人想起捕食的猛兽,“是不会看到她的儿子长大成(chahua)人,继承王位的。眼下最关键的是奥斯瓦和苏迪兰的动向,我放西伊尔那女人离开实在是个错误,但要让她再回来……”凯特琳紧盯着埃松的眼睛看,“又有谁愿意娶那个扫把星呢?”
“不,我不要她。”你别看着我,“‘让瓦兰德去娶她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凯特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当初弗兰西斯病逝,西伊尔是自动离开瓦斯曼回国的。现在让瓦兰德去碰碰运气,或许可以成功。就是不知道瓦莱会不会同意娶这个年长他许多,又曾经是他哥哥妻子的寡妇。”
“他要是有点头脑就会同意。身为幼子的他同一个拥有财产和土地的女继承人结婚,是最好的选择。”埃松说话的时候把自己完全排除在外,“就算那女人是个老太婆,至少也能带给他大片的领地和大笔的财富。”
“他要是能像你这样想就太好了。可惜瓦莱的脑子一直停留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总也转不过弯来,觉得领主的责任与他无关。”凯特琳接口道,“不知道我这次让他去南方反省过这些时日后,有没有明显的效果。”
“母亲招他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想到瓦兰德要去向一个当过他嫂子,年纪大上一倍的女人求婚,埃松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我还想休息一下。”‘毒蛇夫人’因为今天的拒绝显得闷闷不乐,“你可以离开了。”她拉过毯子躺下,把脸背向里面。
埃松向母亲的背影行了个礼,退出太后寝室。
该怎么向瓦兰德说明?他一边走一边思考。如果照实说,他一定不会理睬。到时赖在流放地任谁也没办法,得先把他骗回来才行。到时再让母亲亲自和他去说。他如果答应,我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他如果不答应,就会惹得母亲大发雷霆。不管是哪样,都对我有利。
鸦巢的渡鸦们在黑夜中仍然聒噪不休,粗噶的嘶叫声传出老远。
当他登上位于顶楼的小房间的时候,莫里斯学士的两个学徒正在为这一大群信鸦喂食的事发愁。他们身上布满了渡鸦啄痕和抓痕,袖子也被撕烂,几乎被这一群吵闹的混帐给弄得哇哇大哭,样子狼狈至极。“别吵!别吵!”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叫喊,用棍子驱赶那些不老实的抢食鸟儿,然后把一大把碎牛肉片洒进鸦笼。一时间,笼子里炸开了锅,鸟声阵阵,黑羽纷飞。
“你们的师傅呢?”埃松问。
两个人连头也没回,只当他是普通的侍从。
“你没看我们忙着吗?”其中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尖脸男孩脱口回道,“师傅已经睡觉了,要找他明天再来吧。”
很好,连个学徒也能指派我了。埃松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得尽快给这些人上课,叫他们明白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里。“我母亲为战事操心日夜不眠。”他没好气地说,“学士大人可真是安心啊,什么时候都能睡觉。耽误了战机要事,你们中有哪一个可以承担。”
他的话比雷声更响,一下子震晕了那两个学徒。
浅褐色头发的男孩瞪着一双金鱼眼木然地望着埃松。而那个脸上长满雀斑的,似乎被人割了舌头。嘴唇不住地哆嗦,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你们的师傅已经睡觉了,看来我得明天才能来找他。”埃松阴沉沉的笑容叫两人噤若寒蝉。“最好祈祷敌人这时候也在睡觉,那样就不会有什么事被耽搁下了。”
“没……没有……”小学徒结结巴巴地说道。在他们的眼里,埃松显然比那群渡鸦可怕得多。
“对不起,亲王殿下。”莫里斯学士匆忙从里屋跑出来,“小孩子不懂事,言语上有所怠慢,还请见谅。”老人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的拖鞋只套了一只。他朝着两个学徒努努嘴巴,要他们赶快出去。
“学士,我母亲最讨厌没有礼貌的人。”埃松冰冷地提醒他,“今天这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请你在教会他们学识的时候,也教教他们必须的宫廷礼仪。”
“是的,是的。”莫里斯学士连连道歉,光亮额头上迅速渗出大颗的汗珠。在烛火下一照,像露珠一样闪亮。“亲王殿下,您深夜来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需要一只强壮的信鸦,送信给我的弟弟瓦兰德。”
“皇太后陛下打算让殿下回来?”老人小心地推测。
“是的。”埃松望了望他那惶恐的模样,肯定地说,“信上要这样写:亲爱的瓦兰德,我甜蜜的儿子。上次皇帝遇险那件事完全是因为侍从的疏忽,与你无任何关系。如今事实已然查明,特撤销对你作出的流放惩罚,请收到信后即刻回返都城伊西底。署名:日夜思念你的母亲,凯特琳.图拉努斯。”
在他口述的同时,莫里斯学士完成了书信的内容。
“殿下。”他把信递给埃松。
“很好。”伊西底亲王接过后浏览一遍,折好信纸,塞进信封。然后在封口处盖上印有图拉努斯家族黑龙纹章的封蜡。“立刻把它送出去。”他吩咐道。
老人不敢怠慢,立刻照办。
看着带信的渡鸦消失在漆黑夜色中时,埃松露出了笑容。瓦兰德,接下来的一切,就看你的表演了。
本章结束,明天休息一天,周五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