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议事厅里,火把环绕在墙壁四周,把摇晃的影子投满暗红的石壁。这里和血塔的地牢一样,白天也是漆黑一片。国王阿苟斯不喜欢任何外面的光亮照射进来,早已将窗户上厚重的织锦窗帘放下。
国王及御前会议的所有成员都已在各自的席位上就坐,只等他这个御前首相的到来。
阿苟斯坐在会议长桌的首席,椅子仿照王座厅的那张高位而制,椅背上是一头口衔日轮的神鹰。他的左手边座着赞布拉大区防务总长约德公爵,财政大臣卡特公爵,大学士希尔曼,内务总管科斯伯爵,右手边的第一张椅子空着,旁边是吉多港总督及西境守护阿德沙文公爵,史蒂夫斯伯爵――这个人是近几天刚被任命为都城守备军司令的,用来代替约德公爵举荐的戈蓝爵士――也加入了御前会议的席位。
柏伦第堡伯爵卡迪斯也在这里,紧挨着史蒂夫斯伯爵,他并非是御前会议成员。瑞卡德觉得国王要有新动作了。所有人都板着脸孔,国王的每一次会议上都是这样。
很多时候,瑞卡德觉得自己这个首相完全就是多余,今天尤其明显。
阿拉尔的首相制是遵照古例延续的,协助国王治理国家。但首相手中的权利大小,则完全取决于国王的态度。比如先前的休格一世、勒文三世时期,国王喜好玩乐,于是他们的首相几同国王,可以决定一切。可阿苟斯不同,从他登上王位的第一天起就把什么都抓在手里,一丝一毫也不肯分施于人。他的这个御前会议,于是说是办事的部门,还不如说是国王的奴才班子,和他的那些个御用小丑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溜须拍马的。
瑞卡德环视一周,发现大学士已经快睡着了,柔软的灰色长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而新近的史蒂夫斯伯爵,就像是怀揣了一只兔子,不停地在座位上扑腾。回想起自己两年前刚被任命为首相,第一次进入议事厅面对国王舅舅的时候,也就是这么个窘迫样,他几乎像个傻瓜似地笑起来。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喜欢溜须拍马的。至少在瑞卡德看来是,约德.辛利汶就是其中之一。这位公爵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黑色的天鹅绒高领礼服上缀满红宝石,让人联想起喷溅的血迹。公爵面无表情,黄中带绿的眼睛凝视前方,眼神却不知落往何处。他前倾的姿势让人不在在地想到扑向猎物的猛兽。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身旁眼神游移,局促不安的卡特公爵形成鲜明的对比。
瑞卡德自心底暗笑,看来辛利汶家族一直没有忘记当年之耻啊。
同卡佩特家族一样,辛利汶家族的先祖维斯.辛利汶也曾经娶埃诺公主为妻,他的妻子伊梅莉亚同嫁给泰伦.卡佩特的那位伊格莉斯公主还是双胞胎姐妹。可自打两百年前,卡佩特家族借由伊格莉斯公主的血统座上王位后,辛利汶家族就只剩下屈膝点头的份。谁能保证这位约德.辛利汶没有渴望那张雕着雄鹰的椅子的欲(chahua)望呢?
瑞卡德凝视着约德,想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公爵倏地收回眼神,望向桌面。看来他发现了,反应很快嘛。
他微笑着向国王致敬。
阿苟斯从座位上站起来,邀请他坐在那张空着的高位上。
“各位先生们,我忠诚的领主们。”国王照例说完他那简短而干涩的开场白后,会议正式开始。
“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我的妻子,勃瓦第的艾格尼丝女公爵已经同意将她的领地治权转交于我。这都有赖于瑞卡德的功劳。我从没想过这瘦女人会有这么大的脾气。”国王一边说,一边望着卡特公爵。这草包通常是他的出气筒。但奇怪的是,阿苟斯会冲着他发火,却从没提过要换掉他,“现在首先要的事情,就是得派人去接管,让他们宣誓效忠。一个艾格尼丝的口信不见得叫所有人臣服。我要让我们的军队接管勃瓦第,在那帮家伙找麻烦之前。”
国王话音刚落,卡特公爵就迫不及待地发表言论了。他似乎要努力为自己挣回点丢失的脸面,弥补近段时间来留在国王眼中的坏映像,“可以让人带着军队直接开进南特。我们兵强马壮,杀过去应该没问题。等到占住了那个地方就等于掐住了勃瓦第的咽喉。到时候臣服于我们的就收,不服的就杀,不就行了吗?”
有人立刻不屑地‘嘘’了一声。国王的眼睛随即跟了过去,满是鄙夷。
看来,这草包只有数钱的时候才是聪明人,其它任何时间脑子比木桩还实。瑞卡德心想,要是这样子进攻勃瓦第,那么我们国王之前的大费周章就完全是多此一举。恐怕连南特的边还没碰到,就被射成刺猬了。艾格尼丝是个天真的小鸟没错,可她的那帮子封臣却都是些老练的狐狸,贼精的。更重要的是,都不够忠诚。
“我不同意卡特公爵的做法。”阿德沙文公爵说出了瑞卡德的想法,他的语气比较温和,没有引起争执,“我的领地离勃瓦第很近,和那边的一些贵族也有过交往。就我所知,勃瓦第的大部分贵族都不太欢迎这位艾格尼丝女公爵。他们当中尤以洛斯特.泰拉夫林,杜伦.维嘉,瓦罗斯.萨顿这帮人为甚。”
提到瓦罗斯.萨顿的时候,约德公爵四处转动的眼珠子定住了,发出一声轻咳。
瑞卡德想起了这个人。以前同希尔曼学士谈论起近二十年来著名战役的时候,提到过这位幽影堡伯爵,似乎他还和卡迪斯伯爵打过一仗。虽然双方最终没有人获得决胜,但实际上卡迪斯输了,因为他损失的士兵是瓦罗斯的二倍,本人又被驱逐出了幽影森林――按照他的说法是主动退出,那地方不合适战争――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在战事中遇上这个人,将是个挑战。
果然,卡迪斯伯爵一听见老对手的名字便直起腰来,“瓦罗斯.萨顿这个人不好对付,卡特公爵。您派出的军队会被他统统变成死人给送回来。如果是我――”
“等等,伯爵。”卡特.内维尔恼怒地打断他的话,“您被这个人打怕了吗?”
希尔曼学士打了一个嗝,醒了,眼睛灵活地转动。现在换做约德公爵昏昏欲睡,点头晃脑了。阿苟斯眯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舅舅要干什么?让这两人当场干起来?
面对挑衅,卡迪斯伯爵用面对俘虏时的高傲目光盯着卡特.内维尔,继续说完他的话,“如果是我,就该想想除了军队,还有什么能够服人――钱或者名号,华而不实的名号,就算是坨狗屎,也有人期待着往他头上掉。我们必须在勃瓦第人当中培植我们的亲信,站稳脚跟,然后再逐步吃掉那些不服的。”
看来这家伙不只在指挥战斗中很在行,在这种政治谋划中同样极为管用。怪不到舅舅会让他参加这个御前会议呢。
阿苟斯露出微笑,极为满意卡迪斯伯爵的提议。
“这个……勃瓦第里面有我们的人,但是少了点。还有呢?”他开始看着其他人。
约德公爵依旧沉默不语,新近的史蒂夫斯伯爵也没说一句话。前者是因为不愿,后者则是插不上话。看来这个史蒂夫斯.卡特文森同他的举荐人一样,是个草包。希尔曼学士似乎又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这老家伙很会装死,想睡就睡,想醒就醒。
“陛下。”沉默许久的约德.辛利汶用他沉稳不惊的语调说道:“我也认为安抚比强压要高明得多,先派人去打探打探。看看那些人喜好什么,讨厌什么。谁是贪财之鬼,谁又是好色之徒;谁喜欢三心二意,见风使舵;谁野心勃勃,渴望依附更强的势力……逐一击破,人总是有弱点的……陛下如今拒绝了瓦斯曼的联姻意图,就等于冒犯了他们。因此我们首要的事就是防备瓦斯曼,绝不可以在这时燃起无谓的战火。科斯伯爵!”他叫了情报头子的名字,“这可要辛苦你一人了。”
碧眼的科斯冷漠地点点头,苍白的脸孔就像一具摆放了数天的尸体。
“科斯伯爵同意了,陛下。”约德说,点了下头原地就坐。
“陛下!这是胆小鬼的行径。”卡特.内维尔再次插进话来,引得约德连连揪鼻子。这白痴今天话还真多,在给大家添笑料吗?
“说。”阿苟斯命令道,他没有生气。
“这样做说明我们胆怯了,向勃瓦第低头了。之后那些不服的家伙尾巴会翘得更高,必须打掉他们的气焰。让他们知道是他们在寻求我们的帮助,不是我们在求他们帮助。他们总不会把自己封君丈夫的军队拒之门外吧?”
很不幸的是,事实正是如此,勃瓦第人不欢迎我们。瑞卡德开始怀疑卡特.内维尔是故意这样唱反调的,他向来与约德不和。
见没有人应和自己,卡特.内维尔狠狠瞪了坐在对面的史蒂夫斯.卡特文森一眼。
“我觉得卡特公爵的更有道理,绝不能向勃瓦第的封臣低头。我们是大国,应该拿出大国的威严。”史蒂夫斯伯爵连忙说道。
又是一个扛大旗的蠢蛋,瑞卡德觉得舅舅把他弄上来根本就是个错误。
“哎――陛下和婚的妙计又泡汤了。”希尔曼学士突然来了一句,这老家伙总能在关键的时候醒来,说上一句极为有用的话。
“这么说大部分人都支持安抚。你的意思呢,瑞卡德?”国王突然问道,并敲了敲桌子。
“陛下,我同意约德公爵的做法,只是――”
“但说无妨。”
“陛下如今刚刚娶了王后,新婚还不到一个月,就要在这事情上起争执,我认为不妥。此刻瓦斯曼最乐于见到的,莫过于我们同勃瓦第诸侯的争执,好插上一脚。我觉得应该暂时搁下这件事,等克丽丝公主的婚礼结束之后再作讨论。”
私语声四起,阿苟斯的脸慢慢变色。
“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不应该再作任何打勃瓦第注意的事,它已经是王后给您的嫁妆。为什么一定要撤销它国家的主权,变成阿拉尔的一个省?这样只会让整个勃瓦第与您对立。不管怎么样,勃瓦第人都视我们为外国人。我们现在应该注意的是瓦斯曼,毒蛇夫人向来心怀剖侧,和勃瓦第闹僵只会让我们腹背受敌。我怀疑上次婚礼上暗杀北方人的事,与他们有关。”
瑞卡德望着舅舅,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我没有说破,希望你也收敛收敛。
“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怀揣着一窝蟑螂睡觉??”阿苟斯的语气明显低沉下来,脸色微微泛紫。他对此事毫无悔意。
“您刚刚娶了新王后,就立刻打她领地的主意。”瑞卡德清楚这样点破话题很不理智,可他无法保持缄默,“这不叫人怀疑吗?”
“怀疑什么?”国王的口气中充满愠怒,好像被困在笼中的狮子。他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想说什么不需要和我兜圈子。”
别再装了,舅舅。你的主意我很清楚。
“你杀死了她的父亲。”瑞卡德无法忍受掩盖真相的负罪感,觉得应该一吐为快,“再设计强娶这个叫艾格尼丝的女孩,只为得到她的领地。”
阿苟斯抬手就是一拳。瑞卡德头一偏,躲了过去。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外甥,就可以胡说八道!我一样可以砍掉你的脑袋挂在枪尖上。”他咆哮起来警告道,“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许再说。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派人杀她的父亲。如果你觉得在这个位置上呆久了,不耐烦了,我可以随时换掉你。”
谎言,瑞卡德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舅舅,不客气地回敬道,“那我祝他胜任愉快。”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话。望着阿苟斯脸上颤抖的下巴,瑞卡德咽了口唾沫,准备接受惩罚。
“你给我滚!”国王的声音在议事厅里炸响,“快给我滚出去!滚,滚,我要让你滚得远一些。最好不要让我在赞布拉再看见你那张脸。”
瑞卡德鞠躬,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刚走出几步远就听见身后有东西呼啸着飞来。他灵巧地向一边侧身,那东西飞过了他,在墙上撞得粉碎。是一只花瓶,碎瓷片落了一地。
“我们继续。”他听见舅舅愤怒的声音,“今天必须讨论出一个方案,否则谁也别想回家吃饭。”他用力捶着桌子,就像打雷一样。咆哮过后,另一样东西掉下了地,发出沉重的闷响。接着传来史蒂夫斯伯爵的道歉声:“陛下,陛下,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声音。瑞卡德嗅着外面潮湿的水气,觉得心中一片明朗。禁(chahua)卫军队长冯诺.伊曼爵士朝着这边走来,向他鞠躬,满腹狐疑地盯着他。“大人,会议结束了吗?”
瑞卡德觉得这人又是一个卡特.内维尔,没好气地答道:“属于我的会议是结束了,但是国王的还没有。难道爵士也想坐这把首相的交椅?”
对方立刻像只蜗牛那样猛缩回去,“不敢,大人,是我冒犯了。”他低下头,一直等到瑞卡德走远。
天色灰蒙蒙的,低沉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瑞卡德穿过城堡的庭院,回到首相塔。侍从彼得瑞迎了过来,他是个十四岁的瘦弱男孩,最近脸上长了不少粉刺,叫他十分苦恼,一天到晚都皱着脸。
“大人,快下雨了。要不要关窗?”
“不关。”瑞卡德期待着这么一场雨,能冲去他心头不少压抑。自从帮阿苟斯草拟了那两份文书,他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泥潭里,弄得满身污(chahua)秽。回想这些年他做的这个形同傀儡的首相,就觉得有一肚子的火无法发泄。
瑞卡德打发小侍从离开,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浏览那些文件。
雷声从天空滚过。不一会儿,雨滴从厚重的云层中下落,在地面上砸出许多细密的小坑洼。浓重的尘土气息激扬在空气中,刺激得鼻子微微发痒。雨帘很快挂满天地间每一处空隙,像许多溪流从天河里泄下,让或远或近的景物都迷蒙一片。
我今天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被雨水冷静下来的瑞卡德恼恨地用拳头捶着墙,这只不过是个设想而已,我怎么把它说出来了呢?这可是个失策之举啊。
彼得瑞突然闯进书房,连门也未敲。“大人,约德大人想见您。”
他来干什么?瑞卡德皱起眉头,他现在不想见客。但是约德对他向来没什么恶意,或许他要给我什么忠告或者建议?
“彼得瑞,请他进来吧。”
约德公爵一扫早上的那股阴沉之气,看上去还有些高兴。他换掉了那件如同丧服的黑袍,穿了件捻金丝织成的蓝天鹅绒礼服。头上戴着瓦斯曼流行的尖顶皮帽。
“公爵现在也喜欢流行的东西了吗?”瑞卡德讨厌他的微笑。你是在为早上那件事成了高兴,还是在嘲笑我?
约德摘下了他的帽子,拿在手里。“你是在说它吗?没办法,我老婆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她总说我打扮得像个葬礼上的司仪,反对我穿黑衣,戴法官帽。你也知道,女人很难伺候的。”
“当然,所以之前陛下打算把琼安嫁给我的时候,我拒绝了。”瑞卡德觉得他有话要说,于是请他坐下,“那次陛下就非常生气,我想今天早上的事更叫他气了个半死。”
“当然,你可让他破口大骂了一通,就连卡特.内维尔也跟着挨训了。反正那家伙坐上这位置后就没少挨骂,不过――不过,陛下骂他是假的,骂你就是真的。他可给你记了一笔帐呢。”
“大不了这首相不干了。他爱给谁就给谁,我在这把椅子上座了几年,也有些发腻。”瑞卡德推开一扇紧闭的窗户,让雨丝吹拂进来。
约德顿时放声大笑,然后用那双阴沉的绿眼睛望着他,“恐怕,不是你想丢了椅子那么简单的。要知道你也是王位的继承人之一,陛下最在意的就是他的那把交椅会落在谁的手里――你,琼安公主,还是那个有可能出生的王太子?当然啦,我觉得他很可能谁都不想要,自己占着。”
“只要他一直活下去就行。”瑞卡德说出这句话后才觉得不妥。
“我――”他改口道,“不是那个意思。”
约德很清楚他的意思,将声音压低了,像蛇那样嘶语,“人――当然不可能永远活下去,这是他必须考虑的事情。他很清楚不能和瓦斯曼扯上什么关系,可是老把公主耽搁在这里就是给那帮人落个口实。让她结婚就不会有麻烦上门,所以,他打算还是把琼安嫁给你,这样才能放心。”
“什么?”瑞卡德惊道。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约德把他拖离窗口,凑在他耳畔低语,“这可是我的耳朵听来的密信,你可不要让它传出去哦。我可不希望叫人给我拍聋了。”
“那你告诉我这些?”
“好做准备啊。你今天早上的这件事不见得就打消了陛下的这门心思,我知道你对琼安很感冒。而且我们陛下,他很善于利用大臣之间的不和,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急躁。”
“谢谢。”瑞卡德干涩地答道。约德隐去笑容,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上次你为什么要拒绝北境公爵约德的联姻,那可是件好事。”
他果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我叫他这个媒人很难看。“我已经有心爱之人了。”他敷衍道。
“是王后的姐姐,勃瓦第的私生女?”
怎么办?这个谎既然说了,就把它说下去。“是的。”他点点头。
约德出神地望着他,似乎要找出其中的破绽。
“既然这样,这也是一门好亲事啊,不过得快点才行。你知道今天早上你离开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瑞卡德摇摇头,心想无非就是通过两种意见而已,反正自己的那种提议是绝对不可能被采纳的。
约德的笑容更加诡异,他带着得意的口吻说道:“国王陛下决定暂时不打勃瓦第的注意了,他同意了你的意见。”
“怎么会?”诧异之声脱口而出。
“也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王后。”约德开心地说道,“那女人的胆量还真叫人佩服。她闯进了议会厅,连冯诺.伊曼爵士也拦不住她。”
“冯诺.伊曼爵士是个懦夫。”瑞卡德插了一句嘴,约德同意地点点头。
“可接下来的一幕你想不到。”他更开心了,充分地享受着里面的快意,“那女人大声地宣布――如果她出了意外,那么继承人就是他父亲当年指定的另外一人,阿苟斯连根毛也捞不着。所以,她现在成了被保护的对象。”
“我可以想象舅舅的表情。”瑞卡德觉得心中燃起一种邪性的快乐。
“那场面真叫人痛快。”约德说,“卡特.内维尔就算再长一个脑袋也想不出结果会是这样。他做得这个媒让他倒霉透顶了。”
瑞卡德也笑起来,拍拍约德的肩膀站起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个不用。你替我帮梅尔斯解围的事,我还没谢你呢。这小子嫩了点,上了卡特这厮的当。应该是我好好谢你才对。”他一边说一边跨出门去,“记住那件事,宜早不宜迟,如果你不想娶琼安为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