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内力之深,当世罕有,不见做势,暗运内力就以抵挡了这啸声,司空玉见其长啸,声如厉鬼,中含煞音,功力更是雄厚无比,不敢用萧音相抗,当下盘坐于地,拿出天蚕丝,堵了双耳,同时气沉丹田,默守灵台。
庞莫云见状忙高歌而抗,“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歌声一起,顿时有无形声波,护向众人,乔峰见他二人以音律相斗,便把掌势一收,退了旁边,细细品味,渐渐悟到了其中的一些关窍,不禁暗暗喜欢。只听得双方的啸声,歌声愈来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再斗片刻,必将分出高下,正自替庞莫云耽心,突然间远处隐隐又传来一鼓响。
庞莫云和乔峰及公孙小怡同时心头一震,如遭雷击。庞莫云的歌声也登时缓了。好在那鼓声只一响,便不再起,有如神出鬼没一般。
而萧十三的啸声却是一变,声如裂帛,低沉嘶哑,却异常使人血脉不稳,心神压抑,庞莫云忙把歌声忽地拔高,又与他交上了手。过不多时,又一声鼓响传来,离的却是近了,然后一阵低击细敲,声音碎碎糙糙,却带动众人连同堵了耳的司空玉都同时心跳加速,欲罢不能。
庞莫云等四人均觉这鼓声直如万斤之力向心头压下,血气一阵翻涌,鼓点势逾海涛,四面八方涌来,使人无法喘出气!越来越厉害,一音比一音强,一声比一声高,有如泰山压顶般罩向自已。
庞莫云忙踏出太极之位,边走边歌,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到得身外一尺左右却变为雪花飘飘落下。
乔峰知是又来了高人,却不见踪影,更苦于不懂这音中三昧,无法相帮,干是着急。耳中但听鼓声,啸声,歌声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
司空玉耳中塞了天蚕丝,不觉怎样难抵。公孙小怡向来做音中剑舞,自有内功心法,不惧音律之术,开始萧十三啸声虽厉,却也没有放在眼里,此刻听其鼓引,竟是心旌摇动,听那鼓声每一音都和她心跳相一致。鼓声响一声,她心一跳,鼓点渐快,自己心跳也逐渐加剧,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斗然惊觉:“若他鼓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急忙站起,擎出西河双剑,引动心法,舞将开来,这才好受一点。
不料她这一舞,竟引得萧十三停了啸声,痴痴观看。只余那不见踪影的鼓声,和庞莫云的高歌,相互缠斗,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只见公孙小怡西河双剑出鞘,在黑暗里绽放出灿烂光芒。白色的身影随之腾起,长剑一挥,剑势若轻如燕,却又重如岩,伴着那白色身影,在这千军万马之中,飘起这美丽到不可一世的剑舞。
众人都陶醉在公孙小怡那美丽如画、若柔若刚的剑舞之中,追风,逐日双剑直似秋水自长天落下,化做无边银河,在纤纤素手中婉转腾挪,在黑夜里欢畅奔流。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银衣流光,眷恋那绝世容颜;时而又散做漫天繁星,闪闪发亮。
公孙小怡的身子仿佛随风飘荡,人似飘絮,剑如雪花,仿佛蜻蜓点水,又像飞鹰扑兔,一时翻云覆雨,一时静默如镜。
直看得萧十三及四周辽军个个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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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突然一声轻叹,音低至不能再低,却似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耳边叹息一样。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暗呼厉害。
却突然一声轻叹,音低至不能再低,却似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耳边叹息一样:“唉!这是招魂鼓引吗?几个娃儿倒是好本领,支持了这么半天,可惜你个小秃儿却不惜脸面,竟向后辈下手”声音似天真少女,又如幽怨少妇,缓缓传来,极尽柔媚宛转,回肠荡气。让人心脉加速,气血上涌。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暗呼厉害。鼓声歌声随这一声轻叹嘎然而止,公孙剑舞收结,萧十三刚才一颗心系在公孙小怡身上,此时也慢慢回醒过来。
“嘎嘎~~~~”只见合围的辽军圈阵西南方向之兵突然向两侧分开,一个身高不过三尺,头带金环的长发头陀手持一面乌漆漆的长把手鼓,从辽军阵后慢步行出,到得中间,站在萧十三身旁,把手鼓横架在肩上,向远处树林里叫道:“是哪一个相好的,竟知我鼓引!”
却听一声娇喝:“放肆,你师父非觉在我面前尚不敢大声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声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戴了面具的宫装女子,手拉一个女童,面向那矮头陀,已是站立在场上。
这些辽兵哪曾听过如此绝妙的声音,虽是斥喝他们的主帅大将,也尽是痴痴的呆立,瞧着她那有若冰雪的肌肤,心中皆都似着了魔,只想再听那宫装仙女多说几句话,心里都想,便是狠狠的骂自已几声也是好的。离得近的众人只觉鼻端竟似隐隐闻到麝般馥郁馨香,不觉由爱生敬,由敬成痴,突地有辽兵跪了下去,口称“白衣观音大士显灵了”,然后叩头拜首。众辽兵见有人跪倒,便有样学样,“呼啦啦”接连跪了一大片,口中皆呼观音大士。那矮头陀见这宫装女子出现,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便似蔫了一样,再不敢多言。见众辽兵磕头叩首,不禁尴尬苦笑。
庞莫云见状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宫装女子手拉的小女童立刻回转过身,清脆的童音,却装做很是老成的样子,大声道:“你笑什么,真是放肆。”声音说不出的奶声奶气,那宫装女子也转眸回瞥,看了庞莫云一眼,氤氲水气中不甚清晰的双眸似轻轻一笑,只是隔了面具让人捉摸不透,那女子只看了一眼便即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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