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的二叔外号“陈二饼”,早年间就是一个二流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别的本事没有,提笼架鸟玩儿蝈蝈倒是一把好手,整个中阳没有几个能比的上的。可惜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当时虽然好蝈蝈多的是,跑野地里随便一脚就能踢出几只来,可那阵儿除了这陈二爷谁有闲心思玩那东西,每次跑到国营饭店和陈老爷子要钱花,都会把老爷子用炒菜的大勺在脑袋上狠狠敲两下,于是便有了这么个外号。
改革开放那阵儿,虽然说饿不死胆小,可绝对能撑死胆大的,陈二饼虽然没有被撑死,不过从最一开始倒腾服装直到现在,在中阳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春的父亲陈海生开酒店,多半还是陈二饼那儿借来的钱,否则就凭陈海生干这么些年攒下来的那点儿工资,光装修费用也够他喝一壶的。
陈春带着韩飞来到陈二饼的办公室,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叫了声“二叔”,便直接推门而入。
“春儿来啦。”陈二饼偌大的办公室就是一个小型的植物园,贴墙摆放着三个近两米的封闭式鱼缸,一只鱼缸里面养满了鹦鹉,红灿灿的随群而动,恍若一面红色的丝绸在鱼缸内飘动,另一只里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枯木水草,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灯,到了晚上,紫光灯一开,星星点点恍如繁星,最里面的一只鱼缸里养着的是海水鱼,色泽艳丽,惬意的穿梭于几丛活珊瑚之间。更夸张的是陈二饼在装修办公室的时候,居然还让人顺着墙壁,修了一条三、四十公分高的水渠,里面养着一些名贵的金鱼和锦鲤,其中还有两条色泽纯正的“红白三段”,仅这两条鱼的价值也在三十万左右,只是陈春和韩飞不识货罢了。
陈春对自己的这个名字简直郁闷到了极点,实在想不通当初自己的亲爹是怎么给自己起的,整天有人对着自己叫春,换了谁也想撞南墙。
陈春咧了咧嘴,对陈二饼说道,“二叔,你这地方像个办公室的样子么,干脆改行办个植物园得了。”
韩飞跟着陈春绕过摆放在办公室中间的奇花异草,看到靠窗户还挂着一溜说不上名字的鸟儿,更夸张的是韩飞居然还在花丛中看到几只比常人拇指还大的蝈蝈。
“植物园?你也太可惜你二叔这些东西了,就按照我这儿的风格,规模再大上个几十倍,那就是一个高档生态园。呦,小飞也来了。”办公室里唯一韩飞能认出来的两盆龙骨长的实在太高,韩飞又比较瘦,所以刚才陈二饼并没有看到韩飞。
“二叔。”韩飞叫了一声,也不客气,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找二叔肯定没好事,是不是又没钱花了。”陈二饼手里把着两三棱狮子头,乐呵呵的对陈春道。
陈海生从小就是一个老实孩子,长大以后秉承父业,掂起了大勺,并且把父亲管教自己的那套也照搬到了陈春身上,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有固定的数字,要不是陈二饼这儿供着,陈春估计比韩飞还穷。
陈二饼到现在也没结婚,对陈春也确实疼爱,说着话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两千块钱,放桌子上,“不是我说你爸,跟你爷爷那阵简直一摸样,不会花钱还怎么挣钱。就说他那饭店,当初要是按照我的意思……”
陈二饼嘴贫的出了名,这一圈唠下去,天黑也说不完,陈春急忙打断陈二饼的话,“别别别,二叔,今天我不是来找你拿钱的。”
“呦喝,太阳大西边出来了,我胆小儿,你可千万别跟二叔说今天就是特意看我来了。”
“二叔,是我找你有事。”陈二饼发了财也改不了玩闹性子,韩飞小的时候,经常和陈春一起被陈二饼带着到野地里逮蝈蝈玩儿,所以和陈二饼并不陌生。
“嗨,”陈二饼轻轻一拍桌子说道,“我就说嘛,陈春这小子要是不缺钱指定想不起他二叔是谁,他二叔就等于票子,我要是没票子就不是他二叔,是他二侄子。”
“我的亲二叔,有你这么说侄子的么?”陈春一脸尴尬的说道。
“二叔,”韩飞看陈二饼这么没完没了的贫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急忙道,“青泥珠您听说过没有。”
“青泥珠!”陈二饼一听这名字,顿时来了兴致,把手里那对三棱狮子头往桌上一放,“小飞这是考二叔来了,不怕你说我吹牛,你二叔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咱老祖宗前前后后五千年留下来的东西,没有我不知道的。”
“你知道?”其实陈春来这儿,根本没报什么希望,乍一听陈二饼居然也知道这东西,满脸的不相信。
“傻了吧,告诉你,你二叔我这肚子里的东西多了去了,”陈二饼拍着跟大号洗衣服盆差不多的肚子,得意的道,“咱大唐朝的时候,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昆仑奴你们听说过吧,那就是来咱大唐朝打工的非洲黑奴。这话说有一年,天竺国为了向咱大唐朝表示友好,就派使节送了一批珠宝,其中就有这青泥珠……”
韩飞一听陈二饼这意思打算把青泥珠的来历再讲一遍,连忙打断陈二饼的话,“二叔,这些我都知道……”
陈二饼刚说的来了点兴致,突然被韩飞打断,有点不高兴的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是想问,您知不知道这东西现在在谁手上。”
“在谁手里?”陈二饼把嘴一张,做出一个经典的吃惊的表情,“小飞,这事儿二叔可得说你几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叫‘尽信书不如无书’,这野史上记载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就当一故事,看过就算完事,你还真准备找着青泥珠寻宝去呀?就算你现在手里就拿着那珠子我也不能让你去,波斯知道是哪儿不,就是现在的伊朗伊拉克一带,那边儿现在乱的和大烩菜差不多,你去了能活着回来么。”
对于陈二饼的说话风格,韩飞早已习惯,他要是不贫几句就说不完一件完整的事儿。也就亏的这张嘴,当初摆地摊的时候不知道把多少人的钱忽悠到自己口袋里。
“我也得能去得了,”听陈二饼掰活了这么半天,韩飞抑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着对陈二饼道,“要去怎么着也得拉上您呀,我听说青泥泊的蝈蝈都是吃老虎长大的,怎么着,不想弄一只回来玩玩。”
陈二饼当然不会认为韩飞真的要拿着青泥珠到波斯发财,也就是因为嘴贫那么一说,听了韩飞的话,哈哈一笑道,“吃老虎长的蝈蝈那还不得比山都大,我就免了,要去也拉着你陈伯伯去,弄回来置办一桌蝈蝈宴,秦始皇也得从墓里爬出来尝尝新鲜。”
看样子陈二饼知道的和骆师我也差不多,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韩飞正要说两句客气话离开,却听陈二饼忽然道,“你说以前科技不发达,老百姓听一件就是一件。你说神话是怎么来的,还不就是瞎传出来的,是话三分水,你说他说大家说,三人成虎,最后就被记载到野史里,这么一来以后的人反倒都不相信了。金缕玉衣没挖出来以前被夸的跟什么似地,后来真挖出来,也就那么回事,跟穿着麻将席差不多。”
“所以说青泥珠子这东西确实有,只不过没有那么神奇而已。”陈二饼说着话打开桌上的一本线装书,这书看起来像是有点年代,里面的字儿都是竖着排列的,“这上边说,青泥珠在万历、乾隆年间都曾出现过,所以我到觉得世上真有青泥珠,只不过没有传的那么神奇。”
“我就说您这小学都没上完的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弄了半天刚看过呀!”陈春眼疾手快,探出肥胖的手指,把那本书夺过来道。
陈二饼被陈春说破也不脸红,晃悠着脑袋镇定自若的说道,“什么叫活到老学到老?你二叔我快五十的人还天天学新东西,没事就捧着本书看,容易么?”
“这是新东西么?”韩飞揶揄的从陈春手里拿过,想看看书里关于青泥珠的记载,手指微微一触碰,一股熟悉的感觉通过指尖传遍全身,韩飞好奇的把这本书捧在手上,看到书的封皮上《异事记》三个字用隶书写成,对陈二饼道,“二叔,你这书是什么时候收回来的。”
“上周在文化宫买的……”陈二饼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过天天翻着看,笑骂道,“小兔崽子,不把二叔这点底子都翻开我看你们就憋的难受。”
“二叔,您这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韩飞根本也没想和陈二饼逗闷子,只是这书上传来的感觉,分明就是只是在书界空间才有元气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