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良与张秦一同去拜见郭鸿,准备将鲜卑人可能大举犯边的情况告诉郭鸿时,太守府内的郭鸿也收到了前方探骑的最新情报:大约有八千的鲜卑骑兵于今晨进入了五原郡,此时已经进驻临沃县,和匈奴人合兵一处了!
情况有变,还在整治粮草、准备出兵临沃的鲍信立刻被郭鸿召回,此时的太守府内气氛格外压抑。
“大人,此次是属下思虑不周,险些贸然出兵,铸下大错,请大人责罚。”太守府内,鲍信起身拱手道,心中颇有余悸。
郭鸿摆了摆手,叹气道:“此非允诚之错,是我急于求成,才让你出兵的。幸亏情报及时,子善与伯勇亦都想到了此点,否则我军一旦被鲜卑与匈奴人围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恐怕到那时五原再无可用之兵,我也只能以死报效陛下了。”
听到郭鸿的话,张秦起身道:“大人言重了。数年来,大人殚精竭虑,为陛下戍卫边疆苦寒之地,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属下等见之莫不感佩于心。此时鲜卑集众胡人犯我大汉天威,杀我大汉臣民,占我大汉疆土,大人身为国家重臣,天子所仰仗,岂可轻易言死。”
郭鸿微微叹了口气,希冀地向手下三人问道:“那依各位将军之见,鲜卑来犯,我该如何是好?”
吕良立即起身拱手道,声音铿锵有力:“大人,既然鲜卑人来犯我五原,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五原!属下愿甘当先锋,领一军大破鲜卑人。”
“大人不可。”一旁的鲍信不待郭鸿说话立马站了起来,直言道:“大人,鲜卑人刚入我境,兵锋正盛,而我五原县只有千余骑兵,且经饮马湾一战,大多有伤在身,难以发挥最强战力。而且鲜卑人又有熟悉当地地形的匈奴人为其羽翼,我军若是正面强攻,实为以卵击石。”
吕良一听,立马沉声反驳道:“允诚,当初乌桓、氐、羌三部初到我境,亦是兵锋正盛,但还不是被我与伯勇一同率兵偷袭之下打败。此次鲜卑人初到,我们亦可如上次一样,出其不意,夜袭敌营。”
一旁的张秦心中微叹口气,他知道吕良是因父仇之故,对鲜卑人仇恨甚深,所以才如此激动,于是起身温言劝道:“大哥,当初夜袭成功,全歼乌桓、氐人,一方面固然是出其不意,但另一方面却是羌人故意放我们杀的。而且后来我曾与大哥一同商讨过那一千不知所踪的敌兵,如今想来恐怕正是匈奴人,结合那一战的情况,我想正是当地匈奴牧民发现了我军突袭,并告之了胡人首领,才让敌军有所准备的。只是我想当时那支胡人的首领恐怕是羌人,而且还故意拖延军情,未曾告诉乌桓、氐二部,所以才有后来的我军大胜乌桓、氐二族的。”
“那照这么说,我们就只能干看着鲜卑人横行郡府,而我们则在城内做缩头乌龟了。”听到张秦的解释,吕良亦知有理,只是心中却又如何甘心。
“我已经将鲜卑来犯之事禀报朝廷,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等朝廷援军了。”最后还是郭鸿说道。
正在众人叹气无奈时,一个小吏拿着一卷竹简匆匆跑进,小步跑至郭鸿身前,将竹简交给郭鸿道:“大人,这是朝廷最新发来的情报。”
郭鸿“嗯”了声,接过竹简,把小吏挥退后,便阅读了起来。
读着竹简,郭鸿的眉头越挤越深,脸色越看越白,终于合上竹简长叹一声道:“檀石槐老儿,不动则已,一动则天下大惊啊!”
已有不好预感的三人不由连忙问道:“太守大人,到底是何事?”
“你们自己看吧。”郭鸿无力地应了声,将竹简递给了吕良。
吕良一把接过,张秦与鲍信也立即围了上去,一起看了起来。
没多久,吕良就一把将竹简扔到地上,破口大骂道:“檀石槐老儿太过狠毒,竟胆敢纠集数万骑兵犯我三边,当真把我大汉土地当做他们胡人自家的牧场,爱怎样就怎样了!看我不杀到他们王庭,将他们屠戮殆尽,灭其鲜卑一族!”
一旁的鲍信与张秦虽温雅一些,但也出声咒骂了几句以泄心中不忿。
心中平静了几分后,鲍信拱手道:“大人,如今朝廷已经派三万大军征讨鲜卑联盟,我等此时更应坚守城池,等待朝廷大军。”
郭鸿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子善,你立即去征集民夫,整治城防。允诚,你去通知各县县令准备坚守待援,并尽快收容附近村民,坚壁清野虽然来不及了,但能做几分就做几分吧。伯勇则去负责安排哨骑一事,时刻关注敌军动态。”
“诺。”吕良三人立即拱手退下,时间已然紧迫,不容他们不抓紧。
然而,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八千鲜卑大军到后,与临沃的两千匈奴骑兵合兵一处,兵力足有一万骑。就在鲜卑人到后的不到一天内,大大小小二十余个汉人村庄先后被洗劫一空,死尸遍地,鸡犬未留。先前由于饮马湾一战,曾在胡人手中逃过一劫的宜梁县此次首当其冲,被将近六千的鲜卑、匈奴联军攻破,全县男女老少无一走脱,整个宜梁县沦为一活生生的修罗场,哀嚎呻吟声久久不绝,三日间,血水不曾干涸,形状之惨,让人不忍侧目。
鲜卑人遇村则焚,遇城则屠,每到一地,都是青草泛红,死尸遍地。不管男女,不管老少,凡是汉人必都沦为鲜卑人刀下亡魂,而汉人女子更是要遭到一番惨无人道的侮辱,最终不堪征伐,折磨致死。
鲜卑人到的五日内,三个县城已经彻底变为空城,徒留满城白骨,上百个村庄,再也寻不见人烟。屠戮,是鲜卑人五日内唯一所做的事。鲜血,是鲜卑人五日内唯一所见的东西。
吕布听闻此事时正在练枪,一怒之下甚至将庭院中一块巨石砸碎!可这丝毫不能减少他的怒气。古往今来,最可恨的不是天灾,因为天地伟力非人力所能比拟,最可恨而是野蛮愚昧的屠夫!
吕布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心底默默告诉自己,这个仇,他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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