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你怎么那么快就把东西送回来了?难道说你不玩了?”沈建军看到杨柳把设备送回来很奇怪,这家伙绝对没有那么好心,不玩够了才不会送回来。
“什么呀,放在我那里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让人家看到了。”
“谁啊?”
“我的一个邻居,现在认作我妹妹,关键是他们是台湾同胞。”
“她知道什么了?”沈建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估计知道的不多,最多用了一次,她的水平应该不会了解里面的构造。”
“你把他们家的一些基本资料告诉我,我让特侦科看看他们一家人的情况。”
“你……你别乱来啊。”杨柳知道沈建军嘴里的“看看”什么意思。
“放心,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们没有什么异常,我自然知道轻重。”
“怎么回事?杨柳送东西回来了?怪事。”沈谦从外面走进来。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什么事情?”
“现在是军区首长对你布置任务。”
“是。”沈谦马上就一个立正,这就是军人,哪怕在家里也是这样。
从沈建军家里出来,杨柳觉得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司徒燕他们一家不会受到那么严密的监视,他觉得自己对司徒家有了很大的亏欠。
“杨柳,不要那么难过,再说了,我爸爸不是说了么,最多一个月,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是啊,最好是这样,但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人家。”
“你还是这个脾气,我说,你这脾气怎么会发财的?”
“一言难尽。”
“不早了,回家吧,我星期五晚上来接你。”
第二天早上,杨柳锻炼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物业的工人正在修理小区的路灯,他知道,这些都是军方的人员,从他们的眼神和身手就知道了,这些人显然也知道杨柳的身份,甚至还知道他曾经和特种大队一起训练过,杨柳经过的时候,他们中有些人对杨柳作了一些手势,这些手势很隐蔽,但是意思很明确:别管我们。
杨柳知道,这都是难以避免的,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是监视司徒家,但是他总是觉得自己也处在了被监视范围内,这让他感觉很不爽,好几次在回家的时候都用爬上去把监视偷拆掉的冲动。
星期五下午,沈谦准时出现在杨柳的学校门口。
“你是不是除了军装就没有别的衣服了?”杨柳看到沈谦的第一句话。
“这些天看出什么毛病没有?”这是第二句话,问的是司徒家。
“没有的话早点走人,我不想觉得洗澡的时候也让人看着。”第三句话。
“暂时没有问题,你家没有装。”沈谦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你怎么和她们家认识的?看来你天天去那里,而且……她们家的女儿很漂亮……”
“你别想,想也不给你,那是我妹妹。”
“知道,知道了,你认的妹妹,说不定就变成老婆了。”
“你也不动动你的黄鱼脑子人家的条件是我能要得起的?何况,人家还在读书。”
“当然要不起,你已经被贴上标签了,对了,怎么没见到方文?你不是买了房子了吗,而且还那么大,就不让方文作女主人?”沈谦和杨柳这些年有联系,但是联系不是很密切,关键是沈谦有时候有任务,还要训练,最多每个周末通个电话何况杨柳中了大奖以后一直没空和他联系过,所以虽然知道杨柳有个女朋友叫方文,但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早就跟一个有钱的人走了。”杨柳现在谈起方文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他显然已经恢复了。
“什么?”沈谦也不顾在勤务兵面前的形象,一下子从位子上滑了下来。
“你别那么夸张好不好?”
“她跟有钱人走了?”
“是啊,怎么样?没想到吧?很多女人都这样,她们有权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
“不是,我不是说她们的追求,我是说,她瞎了眼了?你那么有钱,她……她……她就不知道?她就这么……”沈谦显然脑筋有点短路,其实怪不得沈谦脑筋短路,他就算想破了头也猜不到杨柳这几个月的遭遇。
“跟你说了,一言难尽,她扔了我的时候,我还是穷小子一个。”
“不对吧?我记得你前几个月还跟我说你要求婚,也就是说那时候你还是穷小子一个,怎么才几个月就暴富了?你说实话,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去,去,去,我是这样的人么?”
两个人在车上吵闹着来到了茂名路和淮海路上的锦江饭店。
走到了包间的门口,杨柳停下了脚步:“你……你先进去,我……我等等。”
“怎么了你?不想见他们?”沈谦奇怪了。
“想,做梦都想着他们,可是……可是……”
“没想到啊,你还有害羞的时候,算了,我先进去了,如果一会儿让他们逮住你,有你好受的。”
杨柳真的是有些踌躇,如果说沈谦作为现役的野狼大队的军官出现在老兵的聚会上理所当然,那么他算怎么回事?可是,他真的很想见到那些战友,如果可以这么称呼他们的话。
沈谦进去了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一个声音说:“沈谦,你小子现在行了,做了我们大队的一分队中队长,当初在我们那里训练的时候总是让我们在屁股后面追。不过……咱们这里好像少了一个啊?”
里面很多的声音都说:“没错,沈谦,你小子不仗义,当初可是杨柳背着你从那个海滩上爬上来的,你来了,杨柳怎么没来?咱们这里少了一个。”
“谁说的?那小子现在在门口,大姑娘害羞了。”沈谦在里面说。
杨柳刚想进去,门开了,一个黑脸的大汉从里面冲了出来:“杨柳,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婆婆妈妈了?我们连的学员兵可不是这种性格的。”
“洪连长!”杨柳见到大汉一个立正。
“进来,进来。”洪连长拖着杨柳进了屋。
杨柳一进屋,里面的人都轰叫起来:“齐了,咱们这下都齐了。”
“野狼大队一分队,学员杨柳报道!”好久没有说出口了,但是还是那么亲切。
“兄弟们!”照例是连长发话,“今天,我们在这里济济一堂,我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很高兴,这里有我们的企业家,有我们的国家干部,有普通的老百姓,也有咱们野狼大队的现役军官,但是你们都是我的兵……虽然现在不是兵了,但是,你们都曾经是个兵,不管你们当了兵的,还是学员兵,都是经过训练的,我们在部队里是当当响的,我们现在照样当当响。”洪连长的眼睛有点红了,“我们的规矩忘了没有?”
“没有!”男人们齐声怒吼。
“听好了,我带头,我们是祖国的利刃,预备——唱!”
“我们是祖国的利刃,我们是敌人的噩梦,我们手持钢枪……”整齐划一的军歌在房间里飘荡,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神圣的表情。
“唱完了,现在,解散,各自喝酒。”洪连长一句话,屋子里闹开了。
“连长,你现在在哪儿呢?”杨柳问。
“我?我比有些人幸运,从我们大队退役以后,到公安局特警队去了。”
“连长,那你现在可是‘禁军教头’了。”杨柳笑着说。
“其实,我们大队很多人都在公安局里,毕竟,我们这种人在社会上混,不是一件好事。”
“但似乎还有大部分人都没有分到好的地方。”沈谦插话。
“是啊,我和你们王排,都在公安局里,我管特警,他管刑侦,最可怜的是你们刘班副,回家以后干了两年,因为不会做人,下岗了。”
“刘班副向来都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去的。”
“在部队里行,在地方上你能这样?他老婆是一个工厂的会计,帮他找了一个看大门的工作。”
“什么?让军区比武冠军看大门?”杨柳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有什么办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让他呆在家里,肯定会闲出病来。”陈班长走过来说。
杨柳和沈谦赶紧站起来,陈班长晃了晃手:“干什么?还当在军队里?我现在是一个水果店里的小老板,虽然说没有发财,但是吃喝还不成问题,我说,连长,能不能让刘班副到你们特警队去?他再这么下去可就浪费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警察属于吃皇粮的,每年退伍下来的兵,每年警校毕业的那些人,还有那些有背景的,都向往我们这里跑,别说我只不过是特警队分管训练的副队长,就算是队长也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每年那些靠着背景进来的连最基本的战术动作都要从头学起,我真担心,如果哪天出了什么事……”
这顿酒,杨柳喝得并不开心,虽然他见到了以前的战友,从前的班长,连长,但是,洪连长的一句话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他的心头:“现在社会,不是靠着钱铺路,就是靠着势力铺路,普通老百姓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