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妖狐此时几乎都站不起来了，尾部不断淌血同时，两股青烟也从伤口冒出，之后，它那身躯就缩小一截。

莫辰边走边说：“它不能动了，看来要砍它的尾巴才行。”

众军士齐声吼叫着，带着深深的仇恨与愤怒，拿了武器往妖狐尾部冲去。一时间，血飞溅起来，在半空之中跃过一道赤色的轨迹。莫辰缓缓走到妖狐面前，此刻万千的兵刃正不住砍杀着它的致命之处，它的身躯也在飞速的缩小，莫辰蹲下看着它，看着这个自己第一次除掉的妖怪，一时竟呆在原处，有些失魂落魄。

除妖的感觉原来如此畅快，但是，它又算是怎样一个妖怪，仿似不很强大。可是，我又在做什么？我连这是哪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去战斗？莫辰细细回味之前的出手，怎么样也不像自己的风格，但那一切又是如此自然，没有什么隔阂与迟疑。

他有点怪而不怪了，反正这就是我自己。

他念想之间，妖狐已经变得如平常人一般大小，尾部仅剩一条，而众兵士的仇恨显然未宣泄完毕，又高高举起武器，向那最后一尾砍去。

妖狐高叫一声，莫辰一下回过神来，看过去，那妖狐尾部已全然被砍去，只剩了光秃秃一个身子，断尾处正不断冒起几道青雾，此时它已闭上眼睛，身子飞速的缩小。莫辰吁出口气，将剑一甩，突然感到有些气力透支，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这一刻之间，众人都认为已死去的妖狐突然独目一睁，吼叫一声往莫辰扑去，原来那青雾尚未流尽，身体里固然还存妖力，此一下，莫辰防不胜防，眼睁睁见那妖狐往他肩上一口咬下。莫辰肩臂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登时眩晕过去。

……

莫辰觉得有些冷，好像还有什么冰凉轻轻拍打在脸面之上，凉彻心扉。远方有人像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就越来越熟，到后来终于听清，那是李云卿的声音。

莫辰感到身体被微微摇晃，李云卿的呼喊就在耳畔，他慢慢睁开眼，正面向天空，李云卿将他搂在臂膀，正关切看着他。“莫辰，你没事吧？”

莫辰没有说话，他直起身子，四处看了看，大雪纷飞，一片苍茫，桐星也在面前疑惑看着他。雪、冰、山壁、人都在，这是天山之顶的那处悬崖之上。

桐星开口说：“喂，你怎么又晕过去了，这次晕得久啊。”

莫辰问：“哦？我又晕了？晕多久了？”

桐星说：“半炷香吧，真是没用啊你，这都给冻晕了。以后我干脆就叫你老晕的好了。”

莫辰一听吃惊，道：“啊！我怎么感觉过了很多天才是。”

桐星白他一眼，走到李云卿身旁：“神经，还晕出感觉了，怎么不把你冻死。”

李云卿不同，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难道也是如同方才自己那样？他思虑片刻，问莫辰：“你看到什么没有？”

莫辰点头说：“好多，一时都说不清楚，我还需要整理下思路。”

李云卿陡然一动，转头看向前方的梦貘，那老头正颤巍巍立在风中看着莫辰，眼中有奇异的光彩流过。

李云卿还未开口，梦貘向莫辰探过头来，道：“真实吗？你的梦。”

莫辰顿时吓一大跳，桐星也跟着蹦了一下。莫辰问：“你说什么，梦？那是梦？”

梦貘点头说：“要不你怎么此刻在这？”

莫辰张大嘴巴半天，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难怪说在那个世界里，自己做什么总觉得本该如此，原来是在梦中。这就好比有一日就算梦到自己是一匹马一头牛，也会毫不怀疑的认可那就是自己。可是，那真的是梦吗？

莫辰仔细地捞起那些记忆碎片，无论如何都是那么的真实，根本不似梦境。可是，眼前这一切，清晰证明，那的确只是梦一场。但两者对比，那种不可思议的逼真，那透彻到发际的触觉，这和现实有什么不同？还是因为我此刻存在于这个世上？但转念想想，那两者都是自己，莫辰。

莫辰越想越乱，情不自禁地出口：“究竟哪个才是梦？现在我在梦中吗？”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孺子可教也，你终会明白。哈哈，我也大吃一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早知这样，也不用劳费我一年的时间了。”

三人都没听懂，见梦貘笑声过后，大踏步往冰洞走去。一步步迈出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围着他奇妙的旋转，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滚越急。在力量聚集于一处之时，猛然散开，可未有一丝声响，那漩涡就舒展为一道由丝丝线条织成的网，在半空中轻轻漂浮，耀出透明的晶亮。

几人看得吃惊不已，这等灵能，真谓强大！

透明的网在空中微荡了两下，迅疾往那玄冰盖了上去。全然布满时，梦貘踮脚一点，身子也浮于空中，须发飘舞，他左右手飞快的换动，像若在结什么法印，而换手的同时，五颜六色的光芒不断从指缝之间流溢而出，在空气中旋一个美丽的弧，便往那网上盖去，每去一条光芒，就能看见一根极细的丝线亮起灿烂的色彩。

繁异各色的光线在空中穿梭，那片网蓦地光华大盛，结集而出的流光溢彩将雪花都染上了纷纷彩芒。梦貘的手最后仰天一停，那片网终于完成，偌大无比，在洞壁上轻轻拍打，好比精灵之翼。那无数条细丝绚烂出各色的奇异光芒，每股灵光都在根根丝上闪耀流动，于是每条细若蚕丝的线条顿时清晰无比。定眼专注，整个大网在流灵之下，仿佛缓缓旋转，光怪陆离。

炫目的光色映照了众人的脸，这一奇景实在令人啧啧称奇。桐星更是不自禁地低低叫出声来。

浮于半空的梦貘更是在光芒下显得变幻莫测，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凝神聚气，仰天的双手霎时一股紫气包裹，各式各样的奇灵异兽若在其中奔跑驰骋。风迎面而来，他的衣袍却高高鼓起，只见紫光一闪，他双手已面向那张大网。顿时，那股紫气浩浩荡荡奔流而去。

三人觉得眼前一耀，一时间，那网的每条线络如同渠道，而那紫气便似流水，顷刻间往整张网顺势流去。各样的奇兽在气团中奔驰，无穷的颜色在里面四射，大网逐渐剧烈的抖动起来。

梦貘此时高喝一声：“灭！”那网猛地一舒，光华紫气往内骤聚，最后在中间形成一个刺目的光点。一声闷响，自那光点轰然烧起冲天盖地的庞大火焰，顷刻间就覆盖了整个洞口。

那火焰之大，直逼天顶，这一片天都被烧得朱红，然后奇异的是，四周的空气依然清冷萧条，而火焰吞吐的树木也是毫发无伤，但那洞壁下方，大滩的水正汩汩往外铺，‘深渊冰魄封界’的玄冰在点点熔化！熟知火灵的桐星顿时看得瞠目结舌。

李云卿也是大惊，如此火势，会否伤害到舒歌？他向着梦貘高喊道：“前辈！这样的火灵，会伤及她的！”

梦貘专注于前方，头都没回，只是向他指了指那些在火芒中依然承积着积雪的树枝。

火势恢弘，地面的水滩逐势增大，玄冰先是滴滴落水，到后来已是奔涌而出。流到山崖边，便被冰冷的天山寒风冻结，形成一根根倒立的冰柱。

玄冰中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依稀可以看清里面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