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凄厉的声音划破慈宁宫的死寂,拖着沉重身子的楚津雅,竟以奇快的速度越过殿门外守候诸人,重重的,扑倒在正殿的台阶前,楚闻钟脚下。
迟了吗?迟吗?这一刻,她已心胆俱碎!千万、千万不要让爹爹铸成大错!
此举亦愣住了另外三人。楚闻钟、云长歌,还有叶离潇。
离潇这孩子,是让人不得不以cr之礼视之的,即便他还那么小,却已经是数番经历生死,更习惯了复杂的宫斗,他的成长,他的见识,已远非普通的同龄孩童所及。
此时,看着扑倒在近前的人儿,这个独占父皇所有宠爱的女子,也造成了母后五年来的孤独,他不禁又皱起了小小的眉头。
一如那楚闻钟,和他的母后。
瞬间的恍惚过后,云长歌终于醒过神来,俯身向台阶下惊恐的女子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楚津雅却不回答,只挣扎着在她搀扶下起身,一步一步的挪近自己的父亲,不住的凄声摇头,再摇头:“不要!不要!”如是哀婉的恳求,虽不过简单数字,却似是字字滴血。
反应过来的楚闻钟,登时一脸不悦的甩甩袍袖:“身为宫妃,又在皇后面前,娘娘怎可如此失仪!”尤其是对比云家女儿的泰然,简直是仪态全无啊!他引以为傲的楚家教养啊,全给比下去了。
“国丈!”云长歌不由得薄面含嗔,低声阻止:“妹妹既进了宫,那便是主子,即便与国丈份属父女,也终究礼不可逾……”言外之意是,这里哪容得你对她横加指责?偏她眉梢眼角,又不带一丝怒色在心里,让人只道是随口的说笑嘱咐一般,并不难堪。
“微臣知错!”那楚闻钟也是见惯风雨的,这点表面功夫又岂会不懂?因此也只是陪着笑告罪。心下却暗道惭愧,刚才,也真是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没有想到还有皇后在场这一层,就拿出乎乎喝喝那一套,浑然忘了身处皇宫,面对的又是掌管凤印的六宫之主的。自是愿意低头的,他很清楚,自己再强,终究也强不过历代的礼数。父女亲缘,在君臣之礼面前,是惟有让步的,“但,珍妃娘娘此举,实在是……”
“行止失当是吧?”长歌依旧笑着:“这个就不劳国丈费心了,自有本宫担待。何况,妹妹如此慌张定有因由。”她转而看向仍自失魂落魄的楚津雅,柔声问:“可是?”
“你们……没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津雅不解,刚刚,明明看到爹爹那杀人无数的掌心正对着离潇的头顶,夺其性命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但为什么此时每个人却都好像无事发生?
“还不赶紧扶娘娘坐下?”长歌不答,只是冲随后赶至、犹自战战兢兢的绮凤吩咐,而后又将弯儿唤了进来,嘱她送离潇回宫。
“母后……”离潇犹豫,刚才那种气氛,应该不寻常吧?他本欲开口留下,却在触及娘亲的目光后改变主意:“那……潇儿就先行退下。”
“去吧。”长歌含笑示意。
“姐姐?”靠坐在椅上的楚津雅在目送离潇离去后,逐渐平静了气息,但眼神却充满疑问。
“不是让妹妹好好休息吗?怎么还是赶了过来?”长歌转身面对她,忍不住蹙眉。
“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不明白她担心什么,但长歌此刻却不便明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人人心知肚明,却仍是不可搬到台面上来的。却仍是状似无意的斜睨了一眼冷然站在一旁的楚闻钟,意味深长笑道:“有国丈在此,能有什么事呢?”
楚氏父女闻之,皆是身子一震,一旁的绮凤也愈加抖如筛笠。这话题,可真是敏感啊。
“可是……”津雅忍不住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太后娘娘,才要继续发问,却突然被腹部的一阵痉挛打断,她不由发出一声呻吟:“啊!”
“怎么了?”长歌见她面色不对,急问。
奈何此时的楚津雅已经无力回答,那疼痛竟是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袭来,时值寒冬腊月,豆大的汗珠却流线般从她颊边滑落。
“不会是……”忆起类似的情形自己也曾经历过,长歌不由头皮发麻,平生第一次,她有了慌乱的感觉,“快、快生了吧?”
在场之人,包括犹自挣扎于剧痛之中的楚津雅在内,闻之皆是一怔,会吗?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