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自顾自的无端伤感,一旁的长歌看在眼里却只能徒叹无奈。
她跟她,究竟前世今生是有着怎样的纠葛牵扯?一种情?一段仇?一个男人?若说自己有负于她吧,却又明明不是,从头到尾,她云长歌从不曾主动出手伤过人,不是吗?从最初的顺天应命到自保再到反扑,万般种种皆是出于被动,人被逼到绝路,如何还能坐以待毙呢?不过,话虽如此,一路走来,伤害的人竟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至亲至爱就不必说了,眼前这个女子呢,能说是无故受累吗?
叶未央,对这个将两人扯在一起的男人,她有感激之情,感激他曾舍命相护;亦生同情之心,怜他处境艰难背负太多,但是同情和感激足以支撑一段感情吗?尤其是男女之情,从来最是复杂难懂,即便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即便他们共有一个如离潇这般聪慧的骨肉,也仍旧勉强不得,因为,他们彼此都曾经心有所属。不过,男人似乎远远没有女人长情,就如同造化偏偏弄人,经过五年的漠视冷待,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突兀的动了真情,乱了她的情绪,更伤了眼前女子的心。
“睡的也好?”暂时放下万般心绪,她关切的问,迁宫之前夜夜不得安眠,如今应该好些了吧?
“好多了。”津雅轻声回答。
寥寥数句之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她们,明明惺惺相惜的,怎会无话可说?
抬头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各自低头,给自己打气。
“我……”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妹妹先说。”相视一笑,长歌先道。
津雅赧然点头:“皇上他、他一向可好?”犹豫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这个自小就进驻心里的男人始终是她最深最痛的牵挂。
“妹妹既然如此关心皇上,却又为何拖到此时此刻才问呢?”长歌轻声反问。她能了解珍妃患得患失的心理,却并不苟同,同是楚家人,她固然无需学其父的深沉老辣,但做事也不用这般瞻前顾后吧?
“他不曾前来看过我。”虽然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遮掩不住背后的淡淡轻愁、浓浓寂寥,那么多年的感情,几乎是一夕突变,她是真的耿耿于怀啊。
“皇上每日忙于政务……”长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不错,是忙,但还不至于抽不出时间前来看她吧,怎么就有空每天到中宫报到?
“是啊,很忙……”珍妃苦笑,神情落寞,皇后娘娘是在安慰自己吗?在她眼中,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怜?
“妹妹……”长歌咬一咬牙,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虽然这么做只会让她更担心,却也比心情郁郁要好一些吧,对她来说,与叶未央的感情可是生存的希望呢。“我就实话实说好了!”豁出去了!
“嗯?”津雅诧异,怎么是这副表情呢?出了什么事吗?
“妹妹可是在为皇上每日到中宫却不来此处难过?”
“怎么、怎么会呢?”她尴尬,不肯承认。
“妹妹何必遮瞒?你的心事我又怎会看不透?不过,妹妹切莫为此伤神,照我看,事情恐怕还有更严重的,如今的皇上应该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皇上了!”
“什么?”从羞赧中迅速恢复,津雅瞪大了一双美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歌走近一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莫慌,详情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皇上和我都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就好了。”
“他、他的病又重了,是吗?”津雅有些痴了,既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那就一定是……
“唉!”长歌忍不住叹气,“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但也总比一无所知的好啊,我不想像个傻子似的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说是这么说,但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她帮不了他,帮不了任何人,从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般的厌恶自己的不谙世事到近乎无知。
“我们能帮的终究有限。”猜透了她心中所想,长歌忍不住安慰。
“难道什么都不做?”
“你安心养胎就是,切莫胡思乱想。”
“可他的病……”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寻访名医了。”事实上,至尊的医者就在身边,自己的师父啊,但他也说这原是心病,除非心药来医。可究竟什么才是对症的心药呢?根本就无从知晓。
抬头凝视着长歌的眼睛,津雅有瞬间的恍惚,她,是真心在帮自己吧?可是,为什么呢?爹爹曾经那般伤害云家,她真的可以做到对自己心无芥蒂?不是她小气,是个女人都会有这种怀疑吧。不过,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是值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