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上在金銮殿放了话要彻查云家一案。
听说有不少大臣因此受了牵连。
听说那些大臣平日都是仰爹爹鼻息生存的。
听说皇上为了此事最近忙得很。
听说再忙他每日也会到中宫探看。
听说……
听说听说!都是听说!津雅狠命的摇头,发上的珠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已经有三日不曾见过皇上了,自从她搬来慈宁宫,他便再不曾露过面,入宫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她、她只说要安心养胎,没说不能见人吧?他不想她吗?不关心她腹中两人爱的结晶吗?为什么他不来看她?忙?为什么那么忙每日都还要去中宫走走呢?
中宫,他去看谁?皇后她、是皇后她怂恿自己迁居此处的,对吧?也是她……楚津雅!你在想些什么呢?她拍拍头,告诉自己不该怀疑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怀孕中的女人真的特别喜欢胡思乱想吧,要不然自己怎么会……
但终日无聊,不胡思乱想,她还能干些什么呢?入冬了,宫外的街市是否萧条许多?即便是,也不比这深宫寂寞吧。快六年了,自从嫁入皇宫,她便再不曾到过京城的街市,曾经那般热闹繁华的美丽街景似乎只能留在梦里了,她轻轻抚弄自己隆起的腹部,孩子啊孩子,那你是不是比娘亲更可怜,一出生就注定呆在这让人窒息的牢笼里,注定了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哥哥曾经来看过她,平日里兄妹俩是无话不说的,他也一直都是她依赖的兄长,可这次,可能是身在慈宁宫的缘故,他们谈的并不尽兴,说来说去倒是安慰的话居多。这个她可以理解,哥哥一向和爹爹、姑母意见不和,见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这次若非自己搬来此处,哥哥怕是连给姑母请安也要免的。
还有,她皱眉,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总感觉这次见哥哥,他有哪里不一样了,跟以前的开朗洒脱相比,人明显忧郁许多,有心事吗?究竟是什么心事?又和爹爹吵架了?还是为了他曾经提过的那个如冰似火的绝美女子呢?记得是叫东方凌越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居然能让一向游戏人间的哥哥魂牵梦萦、倾心若此?本来还想着催皇上着人寻找此女,如今竟是连他的面也见不到了,事情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呢?
“雅儿?”身旁传来太后问询的声音。
“厄?”她回过神,慌忙答话:“雅儿在。”随即自责,真是的,自己怎么可以在佛祖面前发呆呢?
“怎么了?”楚太后关心的问,这个侄女其实她还是打心里疼爱的,比起儿子和博雅,她要温顺听话的多,只是,这孩子是怎么了?近日愈发的憔悴,为了皇上几天不曾露面吗?
“雅儿没事。”
“还说没事!”她嗔道,命身旁宫女将仍旧跪在佛龛前蒲团上的楚津雅轻轻扶起到一边落座。“你如今是有身孕在身的,心情一定要放敞亮,不然会影响腹中胎儿。”
“谢太后,雅儿知道。”保重自己嘛,每天除了这个她都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在想皇上?”她了然。
“我……”不知该如何分辩,她惟有点头,除了他,还有谁能够让她忽略了胎儿心神不宁的?
“说来,你搬到这里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有些搞不清楚那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罢了。”她不会真的那么好心,就为让雅儿好生安胎吧?
“皇后也是好意。”个中详情是她与她的秘密,不能说与人听,但她相信,她不会害她。
“她?”太后嗤笑:“只有你才会当所有人都是好人!”
“那、那也没什么不好啊。”
“好?好的是别人!”她恨铁不成钢,如此简单的处事道理,怎么就是跟这孩子讲不通呢?
“姑妈!”她不禁撒起娇来,最怕话题绕在这上面打转,她的性子已经如此,改是没什么可能了,讲来讲去也不外如是。
“唉!”楚太后叹一口气,“你这孩子,跟你哥一样,一样那么心软,指望你们,楚家哪里还有出路?对了,有没有催你哥早日成家啊?”延续楚家香烟,他日若后继有人,自己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先皇在世的时候,她或者还能单纯以女人的心去爱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自他一走,她心里似乎就只有楚家了。
“哥哥他、他有了心上人了。”只不过,听来是个江湖女子吧,而且还芳踪杳然。
“是吗?”她心中狂喜,“那是哪家的千金?品貌如何?你爹有没有派人下聘啊?”
“容貌据说是无可挑剔的,不然哥哥也不会一见钟情,却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哦?”虽然略显迟疑,却还是道,“那也无妨啦,凭咱楚家的势力,也实在犯不着非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来抬高身价,身家清白就好,身家清白就好。”她跟哥哥不奢望别的,博雅肯娶妻生子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是啊。”津雅有些结巴,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边倒开始张罗起来了:“姑妈啊,哥哥的事雅儿也不是很清楚,不如下次您亲自问他吧。”
“也好!要催着他赶紧娶人家过门呢。”她越想越开心,倒把先前提到云长歌一节撂在一边,雅儿因此也略略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