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歌神色凝重的巡视了荀自臻等人一圈,柔声对叶未央道:“他们,皇上也一并饶过可好?”
“皇后!”叶未央不满,“他们乃是加害潇儿之人!”
“潇儿是中毒!皇上!”长歌分辩。心中却冷笑,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那真正加害潇儿的,是你一力维护的那人才对!
“身为御医,违抗皇后旨意,置太子性命于不顾,同样大逆不道!”
“皇上!就如适才所言,臣妾不怪他们,要怪,也只怪臣妾平日威信不立,令行不明!况且,潇儿性命尚且危在旦夕,皇上若真将御医尽数治罪,那潇儿的病又由谁照看?”真正该怪的,应该是那个亲手将我推入如此尴尬不堪境地的人——你!长歌一阵心寒。
“这……”
“皇上,”始终候在一旁的廖嬷嬷一见皇上神色,不禁也上前劝道,“老奴多嘴,您就依了皇后娘娘吧,东宫这边也的确需要人手。”
“既是如此,就全依皇后吧!”转头对御林军道,“放开他们,你们先下去。”
包括旬子臻在内的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尚有活命的机会,一听皇上如此吩咐,不禁神色一松,皆瘫倒在地,竟连谢恩也忘了。
“还是一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革去旬自臻太医院院判之职,每人罚俸三年充盈国库以备救灾之用,可好?”长歌柔声建议。
“皇后心系万民,果然为朕所不及。一切就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臣等,谢皇上皇后法外开恩!”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罚俸十年他们也心甘情愿啊。只是,万万不曾想到,这救命的,偏偏是他们当初所弃之人!这是怎生的恩怨孽债?皇后的大恩大德,他们又如何能报呢?
而此时,长歌心中所想却是,杀了你们,于潇儿无益,留下性命,却总有用得着你们的一天,何况,与人留下慈悲大度印象,又兼卖皇上一个人情,这笔帐,无论如何也划得来!
“下去吧!”
“是!”一个个再冲皇后深施一礼,躬身退出。
“旬院判留步!”云长歌出声叫住走在最后的旬自臻。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若有,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以死相酬。
“只要你一句话!”长歌心中一痛,忍住泪水,“潇儿,他,当真无药可救?”
“娘娘!”旬自臻忽然不知说什么才好,沉默半晌,才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救治太子!”
“罢了!下去吧!”长歌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旬自臻与皇上对视一眼,无奈,最终默默退下。
※※※
午膳叶未央吩咐传到了东宫,与云长歌二人对面而坐,两人没什么话说,也都吃不下东西,只硬强着喝了一点汤。此时,他不是天子,她也不是皇后,他和她,只是一对寻常的父母而已,为了儿子的性命惴惴不安。
太后和诸位妃嫔一直没有过来探望离潇,长歌自是并不稀罕,但叶未央却未免因此而更加自责。他始终记得,去年雅儿不过小小伤寒,钦正宫前也是门庭若市,借口探病实为逢迎的绝对不在少数。想不到,今日离潇已届生死大限,却仍无一人上门问候,自己,对她母子,也的确是刻薄的厉害吧,以至于,经过世俗的渲染,她母子竟遭受这般冷遇。
若说别人不来,尚且说的过去,那母后呢?无论如何,潇儿都是她的亲孙子,而且,是她唯一的孙子啊,难道对他的生死,她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天色渐渐暗了,他们,竟然枯坐一整天了吗?长歌抬头看了看窗外,似乎,起风了呢。
“皇上,您该起驾了。”
未央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潇儿,不禁柔声道,“朕先送皇后回宫吧。”
“谢皇上,不过不必了。臣妾打算留在潇儿身边,多得一时,便是一时。”她也该不时渡些真气给他,护住心脉。
“那,朕也陪皇后一起!”
“不用了!”
“皇后,可还怪朕?”未央不觉有些尴尬。
“臣妾说过,一切皆是命数,半点不能由人,臣妾,不怪任何人!不留皇上,是因为,皇上,不独是潇儿的父亲,更是天下人的皇上,而长歌,却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而已!”
“长歌?”
“嗯?”
“朕答应你,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绝对不让你们再受半点委屈!”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五年里,潇儿缺失的,你补偿的了吗?
“你,不信?”
“不是!如果,臣妾那日还曾怀疑过皇上的求和之心,那么,现在是一丝也无了,今日皇上为潇儿所做的一切,让臣妾再不怀疑皇上的诚意!只是,”长歌苦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真难!“臣妾不知潇儿还有没有那个命,等着皇上的补偿!”
“长歌!”未央无语,半晌后又道,“朕这就回去拟诏!明日一早即广贴皇榜,寻访天下奇人异士,定要治好潇儿!”说罢,不等长歌反应,即命人即刻起驾养心殿。
目送皇上一行人离开,长歌神色一整,对廖嬷嬷等人道:“你们也先下去吧!本宫要单独跟太子呆一会儿。”
“是!”廖嬷嬷带人自行退下,长歌则疾步来到潇儿床边,玉手迅速搭上他的手腕阳池穴,缓缓注入一股暖融融的真气,直至见他面色稍见红润方才作罢,抬手轻轻拭了拭额间的轻汗,她沉声冲屏风后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