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算卦的先生本领强,神机妙算不寻常——他算得北京前清有皇上,他算得皇上的媳妇准叫娘娘;他算得五谷杂粮就数蚕豆个儿大,他算得地下的庄稼就数高粱长得长;他算得是爷仨儿走道就数他爹的岁数大,他算得媳妇妈准是男人的丈母娘;末了儿这卦算得更准,这脑袋长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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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从陆路返回,加上身体欠佳,速度就慢了,得明天才能赶回京城。还是水路快,定更时分,随船同行的东厂密探已经将消息报进了魏府。
“什么?他晕船?回来了?”魏忠贤听到禀报,一时间目瞪口呆。
“你能确定他是晕船,不是吃了什么药?”在一旁的崔呈秀沉声问道。
“张大人吃没吃药,属下不曾亲见,不敢妄言。可在通州,我们请来的当地名医确是说张大人乃晕船之症,还说他行医四十年从未曾见过晕船如此严重的病人。而且属下观察,张大人在船上,随着行驶颠簸,病情越来越严重,下船之后却渐渐的有些恢复!”
孙云鹤还是非常相信他属下能力的:“据我们厂卫的调查,这张好古在家乡就从未有人听闻其识水性,也不曾乘过舟船,如此看来,此人应该是真的晕船。”
“不对!”魏良卿答茬了:“我打一见这小子,就觉得他不是好路数。凭什么最苦的差使他抢着去,肯定跟咱爷们儿转轴了。这不是吗,不到一天,又回来啦!这里边儿肯定有花花肠子!”
“是你小子有花花肠子,还惦记着人家媳妇呢吧?见着娘们就迈不开步,什么时候能有点儿长进呢,你?让你帮着智友筹建海务衙门,你跟那些富商都要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以后有什么事儿能放心交给你呢?废物点心!”
让魏忠贤一顿数落,魏良卿把头一低,不敢言语了。魏忠贤把火儿往下压了压,向崔呈秀问道:“智友,你怎么看?”
“卑职也拿捏不准,毕竟这不识水性又从未乘过舟船的人,有晕船之症也不足为怪。卑职以为还是等他回来,一方面对随行人员详细查问,看其中有无破绽;另一方面,观其表现,或可查知一、二。”
“那你觉得他都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若是他回来,先来向您请罪,说明他心中无鬼。当然,这也不排除是以退为进之计……”
“我说老崔,你怎么转着圈的说话呀!美的、丑的你都占啦!”
“闭嘴,听着!”
“嗳!”
“重要的还是看他怎么说,若是想辞官谢罪,必是以退为进,其中有鬼;若是想戴罪立功,反倒说明是真的!”
“嗯,有点儿道理!”
“他若是真晕船,这宝船督造肯定是不能去了,您不妨让他协助下官等共同筹办这‘海务衙门’之事……”
“那可不行,我不跟这小子一块儿共事!”
“你就不能老实会儿吗?干脆滚到外边儿凉快凉快去!”
“真是的,又赶我!”
“嘟囔什么,快滚!”
“这不走呢吗!”
魏良卿出去了,崔呈秀冲魏忠贤一笑:“肃宁伯一片赤子之心,请九千岁不必动怒!”好嘛,他真能瞪着眼说瞎话,就这还赤子之心哪,魏良卿连“百叶”都是黑的!
“要跟他真生气,咱家早就归天啦!你接着说。”
“咱们眼下不就有个难题吗,不妨就交给他处理。若是他真能解决吗……”
“怎么样?”
“说明他真有才华,若是真心投效于您,弃之可惜!但绝不可使其过于与圣上接近,以免失去控制。您不是担心辽东的孙承宗吗,不妨让他……”
“若他不是真心投效,心怀二意,到了辽东执掌兵权,岂不是比那愚忠的孙承宗更麻烦?”
“您也可试探一番,若他欣然应允,纵无二意,也是野心勃勃之辈,应尽早铲除!若是他不敢领命,说明此人贪生怕死,您倒可以放心了,这样的人,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敢怀什么二心的。”
“那还让不让他去呢?”
“让他去,但是不能给他执掌大权的机会。您只派他前往监军,不可直接领兵。这样就不妨给他的权力大些。我们什么时候有用他之处,您再命人调回也就是了。他若还是不敢前去,您就告诉他战胜有他的功劳,战败与他无关,甚至见事不妙就可以提前回来,您不怪罪,他就没有理由不去啦!”
“好,智友啊智友,你可真是咱家的智友啊!咱家便依此计而行!”
历史总会开这样的玩笑,就在阉党密谋的同一时间,边北辽东山海关经略府中,一灯如豆,两位抗敌的英雄,正对坐饮酒,而他们谈论的,与阴谋诡计没有半点儿的关联。
“元素,要是能再给老夫一年的时间,唉……”东阁大学士,领兵部尚书,辽东经略使孙承宗,此时是满面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之色。
对面的这位“元素”,可跟化学一点儿关系没有,也不在周期表里,他正是那位后世鼎鼎大名的督师袁崇焕。当然,这时候他还不是督师呢,在孙承宗的保举下,时任兵备副使,右参政。
“大人,此次朝廷招您回京,说不定是另有重用呢!”
“你不必宽慰我了,宦海沉浮,老夫早就看透啦!自老夫反对魏忠贤那阉贼开始,便已想到会有今天了!元素,还记得两个月前老夫对你说过的话吗?”
“自然记得。那时宁远卫城刚刚建成,大人您在关帝庙前祈祷上苍,希望能再多出一年的时间,练兵、诸城,力保锦州、杏山、松山各点,待时机收复失地。”
“是啊,没想到老天无眼呐,祝告之声未绝,圣旨便到了。‘西抚蒙古,东恤辽民,简练京军,增置永平大帅,修筑蓟镇亭障,开京东屯田’,想当初,老夫是何等的雄心壮志,如今尽付之东流!”
“希望即将到任的那位高大人能够审时度势,将大人您的方略执行下去。”
“希望如此吧!也许,老夫真应该……唉……”孙承宗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袁崇焕也没在意:“可惜呀,派出的探子说鞑子这两个月以来好像一直在筹备什么庆典活动,轻而无备,若是能以一旅偏师出击鞑子新都沈阳……”
“兵卒整训未成,难耐长途袭击,此举太过冒险了,况且新帅未到,不可妄自出兵啊!”
原来,此时的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正在为他的四贝勒皇太极筹备一场隆重的婚礼。而且要娶的这位新娘,乃是他们后金最重要的盟友,蒙古科尔沁族族长塞桑的女儿布木布泰,科尔沁草原上最美丽的鲜花。
一国王子娶亲,当然不能像平民百姓——背过两口袋面,再搭三只老母鸡就算成了。更何况是两族结亲,那更是得大操大办——喜棚一直搭到城外;为喜宴准备的牛羊不计其数;贝勒府重新刷浆,地板都换实木的,彩电要52寸背投的……呃,那年头还没有呢。反正这么说吧,全城动员,足足准备了两个多月。而女方这头,也是备下了丰厚的嫁妆,就等成亲了。
那位刚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布木布泰,沉浸在即将成为新娘的羞涩与喜悦中。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另一个名字,会成为后世中国妇女仰慕的楷模,无数少女YY中希望成为的对象!这个名字就是——大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