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88|H:387|A:C|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12/12/59464634331411917433053638113.jpg]]]旋转工作椅近乎丢弃般的放置到地板上,滑轮的呻吟还未结束,整张椅子又承受了一次重物落下的受难。红色制服的少年冷淡的从备物箱里取出袋装糖水,新鲜的糖分填充进大失血后的身体。
各种机件运行的枯燥背景音乐播放了几分钟后,羽翘着脚把冷淡的视线从瘪掉的包装袋移开了。
他看着的是灰色雪花的监视屏,一言不发。
“避难所一般储备有供10个成年人存活5小时的氧气,就算是整个Ouroboros解体也不会伤到这种最基本的生命维持系统,供氧线路的修复已经展开,1个半小时左右就会结束,不过通道的修复很花时间,没有7、8个小时是搞不定的――你担心的事项基本不存在。”
整个设施真正的主人给出自己掌控的资料――难得的多话。
“你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男朋友?意外的无私嘛。”
“你也没有完全确信那个小花招切实达成目的,没有一点状况外吧?在这一点上,坦率的承认想法一致比较好。”
“毫无意义的一致,毫无意义的同感。”
“脑子还是那么好使,那么,开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
“那种童话式的开头卡掉,现在连小孩子都不喜欢听这个。”
“好好听我说,我还是头一次很有耐心的讲这种东西。”
“当你的听众注定不是什么好事啊。”
悬浮在培养槽里的克尔斯腾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扩音器放出的声音也没有起伏,莫名的重量却压迫着空间。
没有激情的唯一的演讲者和没有感触的唯一听众,光是这两个唯一就足够沉重了,加上前面的两个没有更沉重,最沉重的是两个人对这种沉重毫无感觉。
能压死人的沉重气氛下,话题又继续了。
“总之……是在CE纪元之前的AD世纪,具体时间不详,一家名为Wilpharma的跨国巨头企业,通过全资子公司以及套牌的空壳公司等各种手段避开《反垄断法》,成为新旧大陆最大的营利性组织,有九成的家庭在使用其产品,公司的触角延伸政治、经济界的各个角落。表面上,Wilpharma是当时首屈一指的跨行业供应商,生产医疗保健用品和电脑技术。但就算是大部分的员工……或者说是中下层员工都不清楚,‘跨行业’的范围也囊括了军事技术、基因研究以及生化武器的开发。并且在公司利润里占了相当部分的比重。”
羽翻弄着荧幕投影片,手环型操控器把资料不断传输过来――密密麻麻的爬虫杀手,以及带着久远气息的各类图片。
“光是这部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的政府也用皮包公司干些不见光的工作,地球那边也一样,大家都干过或者正在干这种事情。”
换了一张时代违和感强烈的图片――无影灯,沾血的手术器械,口罩和绿大褂上抹不掉血污的研究员,还有手术台上一堆分不清血肉的东西。
“有机生物兵器(Bio.Organic.Weapon)――B.O.W的研究开发,这个100%自主知识产权的项目才是Wilpharma的核心机密。特别是大量的人体试验以及根据实验数据得到的成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积累,又推动了其他技术的进步。”
冷冰冰的图片带着亡魂绝望的哀嚎翻了过去,血淋淋的照片带着虚无缥缈的怜悯和叹息一起滑走。
如果一次叹息就可以慰藉一个屈死的灵魂,羽会有幸成为世界上因为叹息太多而死的人,吉尼斯纪录又会增加一个无谓的项目。
并非吝啬,只是因为毫无意义而不去做罢了。
“步行植物、发电植物、植物报警装置、走廊里的的怪物全都是基于生物兵器的要求而制作出来的各个阶段性成果,已经具备了成为廉价的初级商品的可能。在再构筑战争(Reconstruction.WAR)即将到来的那个年代,通过销售更低端、廉价的次级产品,Wilpharma集团成了死亡商人圈子的核心,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凭借巨大的影响力牵头组建了横跨各**工企业的精英小圈子――LOGOS。”
衣冠楚楚的西服,酒会,似曾相似的沆瀣一气场面,这一点似乎并未因为时代不同而改变,唯一改变的或许是企业和人的名字。
视线暂时从资料上挪开,撇了一眼上方在试管里泡澡的听众,红发女子没有因为**而羞愧,也没有演讲的的中断表示什么,还是那副近乎冷笑的平淡表情。
难以捉摸的红瞳眨了眨,新的图片拉了出来。
“再构筑战争打得火热的时候,Wilpharma的一位事实上掌控整个公司动向的董事提出了能适应未来宇宙开发甚至宇宙战争的生物兵器。宇宙空间的环境条件异常苛刻,头脑简单的强壮怪物们肯定不适合那种环境执行各类复杂任务。而视线所及能够凭借自身力量往返宇宙的生物只有人类一种。研究员们自然而然想到用强化体质后的改良人类这种思路。”
默然调出老照片,上面的老人贵族的精英意识和强烈自我毫无保留的从湖蓝色的冷漠双眼中溢出,而精明强干的手腕从每一个针脚上散发出来。
颐指气使的老头子从幽冥世界肆无忌惮的窥伺活人的世界,对这个死了也不停折腾世界的老东西斜了一眼,羽把焦距调回到上方一脉相承的喜欢折腾的那一位。
“格尔哈德.克尔斯腾(Gerhard.Kirsten)――欧洲贵族克尔斯腾家的当家,Wilpharma的实质支配者。他所提出的改良人类研究计划正是在其直接掌控之下,砸下去大量技术和金钱繁复尝试之后,在即将跨入CE纪元之际,一个名为乔治.格莱恩(GeorgeGlenn)的健康婴儿从Wilpharma名下医院的妇产科里诞生。”
感受到听众散发的情绪,只是上方睨视来的视线既没有让人不快,也不会让羽停止。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和历史教材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有部分被忽略掉了――《乔治.格莱恩的告白》本意是想要牵制Wilpharma;Wilpharma的股票在那一年之后就持续的增长,并且不断地有不分国籍、地域、种族的富裕阶层秘密的投资这家企业,而这些投资者的子女全是第一世代秘密调制成功的COORDINATOR,其中包括CE22年斯堪的纳维亚王国出身的西格尔.克莱茵、CE23年大西洋联邦出身的帕特里克.萨拉。”
挤挤鼻梁中间,历史的厚重感暂时撇到一旁,第二包糖水抽了出来。
暂时的沉默,数据、文字、图片、音像本身没有任何气息,但那个时代和那些人不断升级的疯狂扭曲毫无保留的从死水般的朗读里充分展示了出来。
即使不是全部――正常人却没有不会因此动容的。
只是这两位有些偏差出轨。
有点发腻的补充液体浸润着喉咙,疲惫感从脑子里稍微驱逐了些。
和小时候野餐一样,把包装袋收回储物箱里,羽平淡的近乎漫不经心的声音盖过了机器。
“不过这个时候,LOGOS之中权势仅次于克尔斯腾家族的阿兹拉艾鲁财团在圈子内开始公开表达对格尔哈德.克尔斯腾独断专行的不满,并且迅速聚拢了一批担忧成为Wilpharma集团附庸的势力,精明的格尔哈德充分发挥手腕,提出‘流放COORDINATOR至宇宙开发殖民地卫星,同时使其一定程度的组织化、军事化,进而成为将来的利润创收点’这一方案,并最终在LOGOS通过。阿兹拉艾鲁财团资助‘Blue.Cosmos’的行动也被纳入计划。带着最后一役的胜利荣耀,老迈的克尔斯腾退出了历史舞台。接棒的是尤里乌斯.克尔斯腾(Julius.Kirsten)――能力有限的败家子,在他的混乱管理和阿兹拉艾鲁财团的各种拆台的有效合力下,风光无限的Wilpharma开始面临财政崩溃的危险。万幸,这个男人的儿女是和祖父同样优秀的沃格琳德.克尔斯腾(Woglinde.Kirsten)和安德鲁.克尔斯腾(Andrew.Kirsten)。”
啪啪啪啪――
喇叭合成出的鼓掌声,一直沉默的听众发出像是赞许的声音,浸泡在液体里的面容看上去也是开心的。
“了不起的推理,名侦探先生。”
“你们克尔斯腾的家族史也真够辉煌的,已经到了罄竹难书的级别了。”
“接下来呢?”
“CE63年,克尔斯腾家族在大洋洲联合内的干部培训所遭到恐怖分子炸弹袭击,当时正在进行家族聚会的所有克尔斯腾家族及Wilpharma集团核心决策人员全数宣布死亡。从事后各方反应及最大利益获得者来判断,毋庸置疑是LOGOS内阿兹拉艾鲁势力的杰作,至此――Wilpharma被破产并购,LOGOS也彻底为阿兹拉艾鲁所掌控,唯一的纰漏是,尤里乌斯的那双儿女并没有当场身亡,长女通过残余的各个研究所辗转最终到达这个Ouroboros,一直到现在。”
“哇哦,大部分都被你说中,不过还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部分。不如进入互动时间,我们互相来补充一下如何?”
类似同意的点点头,呼出沉闷的空气,羽继续了下去。
“克尔斯腾家的主要业绩都是生物工程的衍生品,B.O.W、COORDINATOR、环境改良技术、生物发电技术……这一切全都和基因技术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就AD世纪的技术发展而言,Wilpharma的领先优势似乎是基于某种神秘物质,确切的说――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RNA病毒。”
“AD1960年4月,Wilpharma集团的第六代当家马克西米连.克尔斯腾(Maximilian.Kirsten)在一次西非的古生物调察中发现了一种古代花朵中含有一种能够诱发DNA变异的的病毒,察觉到这种病毒的潜在商业利益之后,他将那片土地买了下来盖起了研究所,并以我克尔斯腾家族创始人爱得莱德.克尔斯腾(Adelaide.Kirsten)来命名这种病毒――Adelaide。”
“可以想见,你的祖父大人提出制造COORDINATOR并不仅仅是为了宇宙开发方面的商业前景,部分原因是NATURAL作为B.O.W开发基础已经没有潜力可挖,开发一个新平台继续病毒试验也不难理解。军事冲突、上次大战还有现在的战争应该也是格尔哈德计划中COORDINATOR的实战性能测试项目。”
“嗯哼~~~~~~~~,其实那时候我们式微到无法影响局势了,最多也是做些小动作给阿兹拉艾鲁搞点小麻烦。祖父定下的调子LOGOS还是很积极的去做――为了利润,为了消灭‘天上的怪物’,为了LOGOS继续管理的世界。”
不难想象阿兹拉艾鲁在LOGOS的会议室里唾星四溅的宣扬那些病态理论,周围一群老人边附和着边在盘算自己能从中获利多少,而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某位克尔斯腾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场景。
即使看上去式微了,但事情仍在谋划的轨道之中――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把幽冥世界传来的冷笑声从耳朵里过滤掉,那种近乎认同的想象画面也撤下去,提问权换到了克尔斯腾手里。
“关于Adelaide病毒,你知道多少?”
“不算很多,那方面不是我的专业,只是知道个大概。”
“洗耳恭听。”
“首先这是一种具有重新组合生物遗传因子特性的‘温和病毒’。”
细小的尊荣被图片放大――菌株的图标,甲基化的胞嘧啶,独立出来的富含细胞核酸的真核生物,为了使其产生变化进行遗传操作的宿主。
还有,病毒感染的“素材”的图片也不会少。
“在感染病毒后,A病毒会把自己的遗传物质整合到宿主细胞的染色体中并长期共生,在共生期内,显然宿主细胞的基因型就由于整合了病毒染色体而改变,细胞的性状也相应地会发生变化――这个过程称之为溶原转换。宿主会因此或多或少的产生变异,甚至直接转变成另一种生物。这种改变染色体本身的能力正是制造B.O.W所必需的,其中的技术远比杂交或者克隆这些入门手艺复杂得多。”
确实只是入门而已,不管是技术还是无视社会道德方面。
“为了避开免疫系统的干扰和感染前生长状况的拖累,获得了健康稳定的变异生物。显然取材的受精卵并非限于一种生物,还可以根据需要混合外来基因,这就使得生物兵器具有多样性。从刚才的食肉植物和两脚怪物可以看得出来,多样融合的非常顺利――敏捷、迅速、嗜血、致命作为生物兵器来说无可挑剔,但你们并不因此满足,克尔斯腾家真正看重的并不是生物兵器本身的价值,而是――强大的生命力。”
“正是如此。”
克尔斯腾愉悦且满足,仿佛揭示恶作剧手法的坏小孩。
“强大的生命力――这才是B.O.W和COORDINATOR存在的真正意义,否则根本无法弥补病毒带来的不完全Nosferatosis效应。”
“Nosferatosis?……确实是蛮贴切的叫法。”
“相对于细胞凋亡(Apoptosis),我们家族发明的词汇,在使用最初、最原始的Adelaide病毒进行试验后,马克西米连先祖大人观察到了实验用的组织停止了细胞凋亡程序这一惊人现象。”
本来多细胞生物为了保持健康而在细胞内写入有计划的自杀程序,昆虫和爬行类伴随成长而改变身体形态,就离不开细胞凋亡这个步骤。通过凋零身体的陈旧组织转而获得新身体;不过细胞凋亡的反义词并不是克尔斯腾们挂在嘴里的的那个Nosefertosis,而是因为供血不足或外伤引起的各种细胞内外环境恶化导致的细胞死亡。
“注射了原始Adelaide病毒的实验老鼠停止了生长,并且长期不用进食――这种现象长达3年之久。直到因为后来采取血样后针眼无法自愈导致的大出血死亡为止――此次试验后,研究方向就转往‘改良病毒’和‘制造拥有强大生命力及环境适应力的生物平台’这两个方向了。”
“‘永生’,‘不死’这种说不上美好的愿望对地球生态圈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呐,只会导致漫长持续的崩坏这一种结局。”
“那又怎么样呢?优先考虑的又不是无知的愚民。”
“恶心的有钱人。”
被克尔斯腾“你也一样”的眼神回瞪了一记,羽抬起下巴等着下文。
“AD世纪我们反复试验后,得出了结论――NATURAL的所有潜能已被充分发掘,需要一个新的平台来进行扩展。这个平台不论是智力、体力、寿命、精神等各方面都大幅度区别于自然人。所以祖父麾下的研究团体开始了乔治.格莱恩的研发工作,试验的初步结果非常理想。如果不是那通脑残告白,在最后的宇宙环境测试结束之后就是准备拿他进行病毒融合试验了。”
“都很遗憾呢――你们家,Blue.Cosmos,本土的COORDINATOR至上主义者。”
“幸灾乐祸的早了一点,计划很快就做出了调整――激烈竞争总是能催生物种进化,那么让战争打起来就行了――COORDINATOR和NATURAL。借着这个机会,收集一些实验室里无法取得的数据,如果能找到能和病毒匹配的个体就更好。不过,我那个窝囊废父亲却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整个家族完全陷入了颓势。为了挽回这种危险的局面,他提取了家族创始人爱得莱德的基因,通过人工受精附加基因调整的方式制造出了我和安德鲁,寄希望于培育出智力超群的后代,就结果而言是相当成功的。”
“他也同样成功的引起了敌对势力的注意,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对那位被女儿蔑视的父亲摇摇头,注意到大概不应该提起那些关于她父亲的事情,羽继续聆听着克尔斯腾的叙述。
“对于制造出COORDINATOR,并且容忍PLANT出现的克尔斯腾家,那个自卑的阿兹拉艾鲁早就不爽了。我们的诞生只是帮他把时间表提前了那么一点,把人身意外换成了炸弹。”
“之后,垂死的你就转移到了这里?”
“稍稍遗漏了一点,由于是无法救回的垂死状态,我就这个样子直接浸泡在原始Adelaide病毒溶液里密封,经过漫长的旅行后最终到达了这个克尔斯腾家的核心机密研究所――Ouroboros,而安德鲁则隐蔽在‘世界树’的第七研究所,世界树攻防战时,转移他的输送舰被流弹爆沉,克尔斯腾家也只剩我了。”
克尔斯腾略显寂寥的话音在药水和铁锈味弥漫的空气里挥发消散,两个人互相审视着,一言不发。
“泡这种病毒浴带来的不完全Nosefertosis效应让我没法走出这个罐子,没有资金和设备部件的维护,那也只是给垂死的病人不停输氧差不多,幸亏还有Adelaid.α型病毒,我才能用体细胞复制人在外面继续经营。”
那份自豪骄傲的语气区别于之前的嘲讽,羽忍不住凋整一下坐姿,提出了疑窦。
“α型?”
“17年前,CE56年12月11日,克尔斯腾家所属代号睡神(Hypnus)的通讯卫星正处于奥布上空,当时突然出现空间扭曲以及奇妙的能量反应,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那个现象,以及神秘能量的属性,到现在我们也没有破解出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藏在睡神内,原定用于测试宇宙环境对病毒活性化影响的一株病毒感染植物样本被那股能量影响到成为了新的病毒变异株。被感染的实验动物之间能够采取类似植物之间的感应联系,且感染对象的智力并不受其影响。其时已经大学毕业成为南极病毒研究所主任研究员的我将之命名为α型。”
“所以在外面活动的都是注射了α型的体细胞复制人,本尊则在这里遥控指挥对吗?”
话音里多了一丝波澜,克尔斯腾捕捉到了这一点,却想不出为什么。
无论是历史的真相还是残酷的人体试验都没有让他动摇,出生前10个月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情却让他有了反应?
有趣。
玩味的冷笑了一下,克尔斯腾继续她的历史讲座。
“一年之后,我以‘支持COORDINATOR独立运动的女大学生’加入黄道同盟,接着成为情报局干员。在CE68年西格尔.克莱茵成为议长的时候,帕特里克.萨拉就已经对克莱茵派的一些主张有所不满,窜连了部分极端强硬保守派之后,党卫军的组建计划顺利通过。同年,我开始资助还是区议员的狄兰达尔进行政治投资,剩下来的不说也知道是些什么事情。”
“真是段倒胃口的历史,虽说绝大多数历史真相都不见得让人愉快,你们家的黑历史却把这种事情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卷起投影片,像是叹息般沉默了一下。重新张开的红瞳仰望着同样布满钢铁管线的天花板,那些扭曲纠结的钢铁冰冷、机械――本来就是非感性、无思考的无机物质。但克尔斯腾家的思维模式和偏执却让无机物都相形见拙。
人类自命高等动物,凌驾于其它芸芸众生之上。
克尔斯腾自命为神,凌驾所有人类。
简单的直线思维,疯狂拙劣的笑话。
“该你了,不介绍一下你的小秘密?”
穿过绿色液体和高强度玻璃的戏谑视线,秘密被揭穿的惊讶、敌人逼近心脏的恐惧、**被异性注释的羞愧、被逼到角落的愤怒――统统都没有。只是最纯粹的好奇。
不愧是大人物,这种时候、这种态势下还这么镇定。
如果她哀求道歉什么的,大概会劈了她也说不定……
道歉了事这种事情,对死者什么的来说廉价的一文不值――
带着感慨命运的余韵,羽把视线又投向那个颠簸世界命运的玻璃管子。
“最初和你遇上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不对了。你的一切都可以用不见光的工作来遮掩――过去的家庭、教育、生活、工作、感情……等等这些经历却都有着无懈可击的档案记录。这似乎……太完美了一点。在接受你援助进入军校的时候,我就在想克尔斯腾到底是个什么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疑问始终纠缠着我。”
重温着当时的不安和疑惑,那种沉入漆黑污水池的恶劣感觉又从脚底蔓延上来。
“开始的调查并不顺利,既没有人手,你把线索也摧毁掩盖的非常完美。只能先让爱丽丝(Alice)注意各种信息和物资流动。直到那些伪装成笔记本的自律型间谍机器找到了阿兹拉艾鲁的日记――那本充斥着反COORDINATOR的陈词滥调和他到人胃口的奋斗史的垃圾。撇掉被Blue.Cosmos奉为圣经、当成语录的部分外。Wilpharma集团和格尔哈德.克尔斯腾这两个部分引起了我的兴趣。不过你掩盖证据做得相当彻底,也找不到太多关于这家倒闭企业的相关资讯,真正的突破是在达达尼尔海峡之后。前往西非碰碰运气的间谍机器发现了已经废弃的地下研究所,从里面残留在断壁残垣里的只言片语加上一点推理,你的家族史推想出了个大概。”
“原来是那个垃圾场,还真是疏忽了。”
“这可是亡者的亵渎啊,算了……你对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认知的。”
“那么,我也可以猜出你找到这个Ouroboros的手法了。由于距离上的问题,克隆体和这里的联系是通过把脑量子波分解成极短的片段夹杂在PLANT所有的信息流里经过复数的中继后最终到达这里的接受终端汇总整理成完整的信息。通过监控PLANT庞大的信息网络,掌握了蛛丝马迹。不过,那个信息量需要的计算时间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对了,你运用了‘**感受时间加速’。不顾身体符合强行进行高强度信息整合。最后推算出因为信息传输时差以及克隆**的使用极限,需要到这里更换新身体以及信息整合的大致时间范围,利用克莱茵派的暗杀,伪装已经身亡的假象,在小行星带附近等着我的出现,侵入这里。”
“基本上你都说对了,不过我可没看见你的备用零件呢?”
“那个啊。”
电动马达和液压泵联动金属板发出簌簌的响声,圆柱形的“心脏”房间四周墙壁依次收进天花板,周围全都是高透明的强化玻璃,玻璃里面的灯光在隔板全部收纳后也打开,颇有些水族馆的气氛。
水族馆里有灯光照射后的蓝色海水,有各种漂亮的鱼类、悠闲自在的海龟,摸样吓人的鲨鱼、蝠鲼,精心培养的珊瑚、海草……
都是些让人看了心情愉快的东西,讨人喜欢的设计。
淡黄中渗出一丝淡红,像是羊水一类的液体,偶尔有一串气泡在液体里翻腾浮起。
――克尔斯腾;
笑着的克尔斯腾;
皱眉的克尔斯腾;
睁大眼睛的克尔斯腾;
紧闭眼睛的克尔斯腾;
沉在下面的克尔斯腾;
悬浮着的克尔斯腾
回头看过来的克尔斯腾;
凝视过来的克尔斯腾;
――许许多多的克尔斯腾;
视线沿着异样的展览墙转了一圈,每一个克尔斯腾好像都在回瞪着他,每一个克尔斯腾似乎都在招牌式的冷笑,克尔斯腾们的笑声似乎充斥着空气。
“说是克隆体,其实基因排列上还是有些区别的。为了试验不同排列对Adelaid的反应,当初做了不少,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派上了用场。”
正中间唯一的克尔斯腾的笑声像剖开肌肤的手术刀,锋利的撕开空气震动。低沉、冷酷、且极其危险。
被如此多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克隆体包围,依然保持着强烈的自我意识,一如其家族的家风累积沉淀后的结果。
疯了。
不想去感叹或怒骂,只是脑子里划过这个词。
“真是危险的眼神,如果不是为了某个目的,恐怕你早就动手了吧,不用和我废话,不用和莱昂战斗,不用负伤,不用潜入――一颗引力子炸弹就能解决所有的一切。”
湖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互相试探的时间似乎快结束了。
这个Ouroboros里有羽想要的东西,所以只能通过渗透潜入来获得。
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只有在Ouroboros才能找到,并且对羽来说已经刻不容缓的必需品。
“你想要原始Adelaid病毒来修复已经狂乱脱序的‘时间齿轮’,是吗?”
不想去否定那令人不快的声音,事实就是事实。
撩起耳鬓的黑发,露出隐藏其下不属于17岁的苍老银白。
“我的身体状况有点糟糕,那东西是我必须的。”
通过大量服药,**的持续老化已经勉强止住了,不过……
生物学上羽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一百岁。
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疯转的生物钟而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冷笑变得高亢,克尔斯腾体内无法抑制的兴奋从机器里合成出来,尖锐且洪亮的笑声已经表达出了她如何考虑这个要求的。
“果然……变成这副样子了啊。”
“别弄错了,这可不是嘲笑,我是赞美你哦。”
让她愉悦的并非那份可怜的“要求”,而是毫不遮掩的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态度。
“我果然没看错……足够优秀,甚至可以和我比肩的优秀。如果少了你――这场战争会何等的无趣,这个**无聊的世界还延续多少年?这种事情仅仅是想象就够头疼了。”
“我不知道那会是一场怎样的战争,我只知道没有我们两个存在的话,至少血会流的少一点,不幸的人和事也会少一点。”
讲礼仪的时间结束了,克尔斯腾的反应还算不错。
身体内每一个细胞又开始鸣叫了,该死的发作时间又到了吗?
“也许会是那个样子……不过很遗憾的,你得在这里退场了。”
克尔斯腾的笑声又回到了性感、低沉、冷酷的状态,但距离羽似乎越来越远。
“最后的美梦,好好享受一下。”
想要握刀的手似乎抓到了一团棉花,世界被柔软的空虚所包围,黑色的深渊在脚下打开,所有的意识被吸了进去。
“最初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你的身体――我不客气了。”
满足的笑声,危险的女人,冰冷的钢铁……一切都随着最后一丝意识沉入黑暗。
倒卧在地上,脸孔埋在钢铁肠道的少年,其意识完全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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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多少读者猜到这个内幕以及羽和克尔斯腾之间互动的蝴蝶效应?这里略提一下,克尔斯腾家族的命名其实各有其富含的意义,Adelaid的意思是高贵的,高阶级的;Maximilian意为至高的,至大者;Gerhard是勇敢的意思;Julius源自拉丁文,代表“头发柔软的青年人”;Woglinde则是《尼伯龙根的指环》中出场的莱茵河水仙子。读者19850405兄,不知道这一回的内容填了你所说的设定漏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