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我飞快地就又恢复到我皇子的身分。那个机灵的小子则在那里编了段不知所谓的瞎话,在向我禀报。小心地理了理头发,感觉应该可以了,心里一宽,开始觉得脸上有点疼痛起来,看来刚才的一跤摔得不轻啊。照了照桌上的铜镜,我居然被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镜中的我,鼻青脸肿,额头上青了好大一块,鼻子微微有些流血,在自我检查一番,发现门牙也有点松动了,我正是换牙的年纪,用力一拉,竟然掉了下来,这回真是“齿缺如狗窦大开”了。一张小脸因为疼痛而不自然的有点扭曲着,怪不得那小子看着我如此震惊,皇子受伤,可是非同小可啊。于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止血清洗。
没等我安顿下来几分钟,门口开始吵吵闹闹起来,原来是两个公差赶到了,当然被我的侍卫拦住了。两个人被不知到哪里跑出来的醉汉拦了一阵,又在门房和看门的糊涂老头解释了一通,知道了皇子的休息之处,便过来查问。
两人倒是敬业,跪在我的门外,隔着门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我禀报了一遍。我当然不敢开门见他们,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我是给了下人一些赏赐,让他去街上自己玩玩。再赞扬了一番二人克尽职守,就叫他们回去了。打发了官差,我重赏了机灵的小鬼一番,封他做了所有小孩的班长,算是对他的奖励。我自己则准备赶紧打道回宫。
我应付过侍卫们,推说是床上滚下摔伤了自己,一行人匆匆向皇宫跑去。
回到自己的书房,刚刚坐定,却听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太监嗓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有办法,只能挺着张惨不忍睹的小脸前去接驾了。
老头子被我的惨状吓了一跳,知道我不善武术,一把将我搀起,问道:“皇儿,朕路过此地,想起有一阵子不曾见到,便来看看你,怎么搞成如此模样?可是习武时被哪个兄弟打伤了?”
幸亏我还有点急智,忙应对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并无大碍。此伤非是练武所致。今日儿臣去父皇所赐的求知坊,时近岁末,一路上只见歌舞升平,一片繁荣的景象,人人皆夸吾皇圣明。我心中高兴,”我偷偷看了一眼老头子得意的神色,感觉他没有任何不快,继续道,“便硬是要求下车步行,想更好的体味父皇英明统治下的盛世,不想被宫外崎岖不平的路面绊倒,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儿臣觉得宫外车马颠簸,这长安的路面不符我大唐万国之都的地位啊。”
“嗯,皇儿你言之有理,朕一定命人即日翻修京城路面。你好好养伤,自己小心了。”
老头子被我哄的心花怒放,也没管我私自下车的事,又和我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老头子刚走,杜白又来了,看到我的样子,讶道:“没想到殿下你摔得不轻啊!”他如今是我的陪读,随时可以进出我的书房,今天他是来和我研究对联来了。
“今天臣在城中的天然居吃饭,偶得一联,请殿下赐教: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我略一思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这个对联我倒是听说过,是哪个大臣用来暗指微服出访的皇帝。皇帝是天子,那我这个皇子便可算是个天孙了。这个杜白,分明是知道了我偷偷跑到天然居吃饭的事情嘛。刚才一来他就知道我这头的伤是摔的,看来跟在我后面帮我解围的人就算不是他,也和他有关系。只是不知道李甫知不知道这件事。
想的这里,我先不对下联,反而问道:“不知杜大哥今日可曾尽兴啊?”
“唉——”杜白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本来与李甫兄论诗正到兴致,突然想起要替殿下你办事,只能匆匆辞别李甫兄,还冲撞了两个官差,不曾尽兴啊!”
原来是他亲自动手。还好,看来李甫并不知晓。我继续道:“小弟之事多让杜兄费心了,还恳请杜兄莫要对人抱怨我扰了你的雅兴啊。”
“殿下之事便是在下之事,何来抱怨啊?不过……殿下似乎还没有对我的上联。”杜白笑吟吟的望着我,看来不准备轻易让我过这一关。
我决不能让他看扁了,思考片刻,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对——人到求知坊,坊(方)知求到人!”没想到我给科学院起的名字这时候竟然帮了我一次。这联基本工整,而且也对人对事,意思当然是说:“我平安回到求知坊,现在才知道需要求你帮忙保守秘密啊。”然后我一副拱手求人的模样,装得十分可怜。
杜白没想到我那么快对出他的回文对,仔细听来,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哈哈大笑:“妙妙妙,殿下才思敏捷,杜白不得不服啊!此对足以弥补今日论诗之遗憾了。”就这样,一次小小的危机就给我应付过去了。
又过几日,离除夕只有十日了。我遣人到求知坊,命忙了数月的众人都回家过年,只留十数人留守,并发下丰富薪酬,众人大喜感激不提。时间就在欢天喜地中渐渐逼近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