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聪明人、战争与老屋
作者:澶州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31

牛老三是牛楼村有名的聪明人,被村里人称为小诸葛,因为文化不高,也影响了他一生的前途,但在本村里,都知道,他很聪明。每遇形势变化,他都能先考虑一步,每遇一事,他会谨慎地先走一步,村里人说:“牛老三是咱村的诸葛亮,给谁交往打交道,都别想沾他的便宜,多少要刮你一点皮”。每逢政策一变,多数人还摸不着头脑,就问问牛老三,探一下口气,形势下一步会有什么变化,结局将会怎样,牛老三都能认真的,有板有眼的给你分析一通,还真叫你佩服。因为在多数没有文化的村落里,牛老三毕竟还看的懂报纸,听的懂广播,所以,他能给你以新的感觉。但牛老三也曾在分析形势、研究政策方面失过手,至今是他一生的笑柄。

那是在一九六七年的时候,*运动还如火如荼。人们都还生活在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的环境里,大家都靠一天三响争工分吃饭,生活过的还比较苦,个人也没有搞副业的自由,生活全依赖于生产队分来的粮食生存。但,在不影响集体劳动的情况下,每家可以养几只鸡,喂一头猪来弥补生活的不足。牛老三也不例外,因为他很会算计,在自己的庭院里打上猪圈,养了两头肥猪,他精打细算,生活过的虽有些紧张,但紧巴巴的又说的过去。他想靠这两头猪卖后,盖一座新房,来年为儿子娶媳妇,本来他家有一座老屋,但来过门的媳妇要求一座专门的新房,牛老三就把这新房都压在两头猪上。当时,69年,农村的房子大都是土拉崴,土垃崴是用泥从地根上垛起来的房子。这房子虽然落后,但很结实,只要不动它,能住四十多年。我家也有一座土垃崴房子,曾经住了45年。但这样的房子不好看,里面空间少,窗户小,也暗,不透风,但夏天晒不透,凉快;冬天冻不透,暖和。可是年轻人看着不美观,不想住这陈年老屋,所以要求住砖房。其实砖房并不结实,顶多撑上20年,但美观大方。当时,纯粹的砖房是墙外层是砖,里层是土坯,次一点的是砖垒后面,也就是房子的后墙垒一层单砖,里层是泥土或土坯,以防下雨淋坏后墙。再次一点的是平窗践,也就是把砖垒到与窗户平,这样的房子,也算上等,住这房子也是上等人家。再次的就是七层砖,在平地上垒七层砖,上面盖一层稻草、豆桔,再往上是用泥巴或土坯砌成墙,盖成房子。牛老三目的就是要么盖个平窗践,或盖个砖垒后面。盖下来用不了多少钱,当时,一块砖四分钱,这样的房子最多用上六千砖或一万砖,也就是二百块钱。喂了两头猪,每头猪150斤,两头猪三百多斤,4毛钱一斤,卖下来也有100多块钱,盖座新房也差不了多少钱,牛老三的如意算盘打的既准确也合理,邻居都说他会打算会过日子。他自己对自己也十分满意,经常唱着乡间小调上班下地。不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牛老三的如意算盘,广播里、报纸上报道,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妄图侵略我国,侵占我国宝岛,被我军民一举歼灭,这本来也是国家之间的土地纷争,却引来了一些老百姓的不安,牛楼村很多村民在恐慌害怕中去向牛老三问情况,牛老三叹了一口气说:“嗨,这时光也不知道能过到哪里去呢,别打算长了,蒙着眼过吧”,村民的打听换来的不是安慰,而是恐慌,牛老三说到也做到了,第二天,匆匆忙忙将两头猪卖给食品公司,共卖了160元钱,回来时买了几斤大肉,还买了一系列奢侈食品,到家后又是炖肉,又是蒸白馍,老婆问:“你咋这样浪费,这钱不是等着盖房娶媳妇吗”?牛老三说:“嗨,还娶媳妇呢,过哪算哪吧”。就这样,牛老三大吃二喝不到半年,160元钱花光了,牛老三预料的战争也没发生,仗也没打起来,一切归于平静,他总觉得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乱,如果发生了战争,盖的新房也会在火海中消失,天下一乱,这放钱也没有用,一是无处买东西,二是票子会作废,花了,吃了再说,吃在肚里是赚的。其实,牛老三本不是浪费的人,一生谨慎有加,从未花过不该花的钱,这一会大把花钱以为是聪明,又考虑在别人前面,结果战争双方并没继续交战,国家仍处于和平的环境中,牛老三还住着他那三间破旧的老屋。牛老三感到不解,也感到后悔,认为自己这一回失了手,把形势估计错了,卖猪的钱花完了,房子也没盖成,娶儿媳妇的事又往后推了两年。

事情过去了三十六年,牛楼村的人还把这件事做为话把,每当有人遇事需要讨教时,人们都会说:“去找牛老三,他看的最准,分析的最透,打仗的事别问他,他不懂军事,也看不透国家形势”。